這小子從小在院子里長大,耳濡目染,能學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從小便小偷小摸,游手好閑;長到現在,真正是一個五毒俱全、神憎鬼厭的混世魔王。
朱老八卻認得這王小龜,當下顛顛兒的湊到李善慶耳朵邊如此這般說了。這種少年人,李善慶和楊小校他們都不陌生,便是街面上常見的那種小混混。只要給好處,親娘老子都可以不認。
聽了朱老八的介紹,李善慶點了點頭,沖王小龜溫和的笑道:
“你若能帶我們去,我給你兩貫錢。”
“多謝大人!”
王小龜愈發恭謹。
“不過大人!我想先跟那老虔婆說幾句話。”
“說罷!快快說完,不要浪費時間。”
李善慶擺手道。
“是是!一定一定!”
王小龜點頭哈腰,恭敬應諾。
待王小龜轉身向墻角走去,李善慶向一旁的楊小校使個眼色,楊小校立馬會意,靜靜跟在王小龜身后,要聽聽他究竟準備跟王四媽說些什麼。
王小龜走到墻角,卻不開口,抬腿就向伏在王六尸身上的王四媽一通亂踢,邊踢邊罵道:
“老虔婆!老不死的!
從小把小爺養在院子里,偏偏要小爺念什麼圣賢書。說什麼書中自有顏如玉,每天背不出還要打板子。明明這院子里到處都是顏如玉,還要讀什麼勞什子的書?你這老虔婆偏偏死盯著小爺。看都不許小爺多看!
上次小爺不過偷看錦娘洗澡,你就把小爺吊起來打。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看一看就怎麼了?
MD!等你死了,這院子就是老子做主,老子想怎麼看就怎麼看,想睡誰就睡誰!看誰敢不從!”
王小龜罵聲甚大,別說跟在身后的楊小校了,廳里所有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一邊罵一邊用力踢打,待他罵完,王四媽已被他踢得翻到了一邊,更被他如此忤逆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見王四媽被尸體擋住,一時踢打不到。王小龜竟然又照著王六的尸身踢打起來,仍舊邊踢邊罵:
“還有這老忘八!
自己吃香喝辣的,小爺找他拿兩貫錢去試試手氣,死活就是不給。天天跟小爺說什麼十賭九騙,什麼勤儉持家。
呸!糊弄誰呢?
咱們院子里騙羊牯不是騙?大家都是騙,有什麼打緊?
再說有賭未必輸,說不定小爺手氣旺贏了呢?”
又是好一通踢打,似乎終于發泄完了長久的積怨,王小龜才收腳轉過了身。他一轉身便突然看到身后近處的楊小校,顯然嚇了一跳,撫胸道:
“大人,您怎麼在這里?正好小的有話要稟告大人。”
“嗯?什麼話?”
看著王小龜眼珠滴流亂轉的樣子,楊小校皺眉問道。
“大人!”王小龜先喚了一聲,湊到楊小校耳邊低語道:“這老虔婆是個禍害!千萬留不得。
王六這老忘八,別看是個癆病鬼,卻會討女人歡心。老虔婆寶貝他的緊,為了給他治病,銅錢流水價的花出去,她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如今癆病鬼被大人們打死了。雖是罪有應得,但老虔婆必定懷恨在心,憋著勁兒給大人們使壞。她結識的京中權貴不少,大人們雖然不怕,可也是麻煩不是?”
楊小校雖然投靠了李善慶,自覺有恃無恐。可回想方才王四媽咬牙切齒的說要找荊王給自己報仇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些發毛。
為討好李善慶,今晚之事他表現十分積極。這些王四媽可都看在眼里,若是告訴荊王,對他實在大大不妙。
如今他投靠了金人,原先大宋的貴人雖不會留難,卻也不會再保他。今日之事一再出現偏差,辦得拖泥帶水,不但傷了人命,他自己也沒能隱藏住,完全成了沖鋒在前的急先鋒。
荊王趙楫若事后得知,定然跑到君前哭訴。皇上不會處置金人,他這個二鬼子卻正好拿來開刀。
李善慶雖承諾保他,可若趙楫以撤回反金奏疏交換。楊小校以己度人,覺得如果自己是李善慶,定然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所以只要籌碼合適,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出賣的。
確實如王小龜那小子所說,這老虔婆是個禍害!唯一安全的法子,就是斬草除根,先下手為強,永絕后患。
雖然想的通透,楊小校卻不立即答應,反而冷笑道:
“你小子是想著害死了她,這院子就是你的,可以隨你逍遙了吧?明明是要拉大爺下水,還想大爺承你的情,真打的好算盤!”
“什麼都瞞不過大人!不過小的所想,主要還是為大人們出氣,為大人們鏟除后患。小的這點小心思,只不過是順帶而已,順帶而已!”
王小龜愈發諂媚,不停的點頭哈腰。
楊小校轉頭看了眼靜立廳中的李善慶,見他神色已有些不耐。當下心中一狠,手按刀柄沉聲道:
“咱們可是官差,你可知方才是在教唆官差殺人?”
王小龜那是自幼在街面上混的主兒,渾身上下都是心眼。雖見楊小校疾言厲色,一臉正氣。
可他沒將自己立即抓起來,說明已是心動了。
王小龜臉上笑容都沒減少半分,靠上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