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向來主持事務的楊小校被殺,王家院子也死了兩人。一眾官差都有些慌神,沒料到今晚之事會發展得這般慘烈。
“怎,怎麼……大人!咱們還是先走吧!”
先前認出王小龜的朱老八湊上前來顫聲道。
“走?為什麼要走?
王家窩藏刺客,暗殺官員,定是勾結江洋大盜,意圖謀反。你等身為官差,正該臨機應變,果斷處理此事!
給我將此地封鎖起來,一個都不能走!”
李善慶陰沉著臉站在原地,冷哼道。
“對對對!大人吩咐的是。”
一眾大宋差官原本就一直跟著李善慶以供差遣,再加上他身上也有大宋官銜,此時發號施令勉強也說得過去。
眾官差一時慌亂,但畢竟是當貫差的,見有人主持大局,立時便有了主心骨,各個依令行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決絕
楊小校原本就設計要羞辱月娘,為防月娘溜走,早就作了布置,大院各個出口都派了人看守。
如今依著李善慶的安排,外邊候命的官差全都被動員起來。不僅緊守門戶,就連圍墻外都有人巡邏,防止有人逾墻而逃。
安排了外邊的官差,李善慶目光在廳中環視一圈,默然片刻,忽然伸手一指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錦娘道:
“她留下。”
接著他手掌一豎做了個斜劈的手勢。
“其他人都被江洋大盜殺害了。”
能跟著李善慶進入門廳的,除了帶路黨朱老八,全都是皇城司干吏,聽得此話頓時心領神會。幾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點了點頭,忽然拔出刀來,對廳中的王家人大砍大殺起來。
王家人猝不及防,再加上多帶著傷,行動不便。便是有那見機快的也不及逃走,頓時血肉橫飛,慘叫聲四起。
錦娘早被嚇得不會動作,身邊跟著的丫鬟被一刀劃破脖頸,熱血當即噴了她一臉。錦娘看著滿眼的鮮血驚怕交集,頓時暈了過去。
“將她放馬車上去,手腳都規矩點!”
吩咐完,李善慶帶著巴圖昂然進入了王家大院,幾名官差也收起腰刀跟了進來。
院里早聽到門廳的怒罵、打斗、慘呼之聲,此時已是驚慌一片。丫鬟仆役、姑娘賓客,全都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但所有出口均被官差堵死,硬闖的全都被打了回來。
這些差人受了楊小校嚴令,知道今夜之事有上邊的大人物關注,誰也不敢馬虎。任憑里邊的人威逼利誘也毫不通融,總之就是誰也不讓出去。
借著月光,李善慶默默走在院內的石板路上,巴圖和幾名差人護在身邊。一行人見到院里的客人便遠遠趕開,遇到丫鬟小廝便抓來逼問月娘的住處,就這麼一路向內院行去。
今晚之事發展成這樣完全失控的程度,實則也大大出乎了李善慶的預料。
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將準王妃叫出來獻唱獻藝,肆意羞辱一番,稍稍“懲戒”一下荊王趙楫,以儆效尤罷了。
至于月娘受了這番羞辱之后下場如何,還嫁不嫁得了。不過是一名青樓女子罷了,毀了便毀了,哪里值得他去關心?
本以為鴇兒愛鈔,只需多給錢鈔,再以威勢相壓,老鴇那里完全不是問題,說不定還會暗中相助于他。
誰料王四媽一家性烈至此,最后竟成了血流成河的局面。
李善慶身為渤海人,這些年戰亂饑荒,鮮血早司空見慣,倒不會覺得不適。只是此事一出,他一直以來在宋朝君臣跟前費心營造的知書達理的形象便維持不住了。
也罷!便讓南人知道,我女真健兒不但熟讀經典,人情練達,更加勇武剛建,不容任何人欺侮。
不過是殺了幾個老鴇龜奴,螻蟻般的人物,當不得大事。想來只需皇城司那位鄆王隨便吩咐一句,便能幫忙遮掩過去。
見了血,聞到了許久不見的血腥味,李善慶表面沉靜,心里也有些暴戾起來。仿佛回到了兵荒馬亂,賊寇蜂起的北國。
老鴇如此護著那小娘,想來二人感情是極好的。待到明日,那小娘必向荊王哭訴,央他向我復仇。我雖不懼,可荊王行事任性的緊,睚眥必報。不知又要弄出什麼事來,想想著實令人心煩。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那小娘養父母雖非我親手所殺,這筆賬必然是要記到我頭上的。我與荊王本是意氣之爭,如今卻已是血海深仇,再無化解可能。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今日便做了這荊王妃,也讓南人小兒知道,與我大金作對,與我李善慶作對會有何等下場。好好的震懾一番南朝群小。
計議已定,李善慶再無平日的親切和善,眼神更是變得陰鷙兇狠,似欲擇人而噬。
一行人一路不停,不住穿廊過院,不一會兒到了月娘小院。
月娘并非紅牌,又喜歡清靜,嫌前院太過吵鬧,又人多眼雜,因此住在大院最里邊的僻靜之處,一座單獨的精致小院內。
先前王小龜倒是聽到他們要找月娘,但那時他身邊沒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