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高強的手下,則都是些酒囊飯袋,借著太尉府的名頭欺壓良善可以,讓他們去與人拼命,那是不用指望的。
趙楫思來想去,總算想到。在這汴京城里,有人必然憎恨女真不亞于他,那便是都亭驛里的契丹人。
李善慶明早離京,想要刺殺他,趙楫的機會只有今夜。雖然即便無人相助,他也決意今晚一個人去刺殺李善慶。但若得到遼人助力,成功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
遼人雖被女真打得落花流水,幾乎百戰百敗,但很大的原因其實是朝廷腐敗,指揮混亂所致。契丹人畢竟是游牧民族,弓馬嫻熟,又都是見過血的亡命。若能得他們相助,必是極大的助力。
趙楫知道遼人好酒,便讓高強取了瓶好酒,以之為由求見遼朝大使。本只是無可奈何的權宜之計,不料一舉奏功。遼人愛酒,由此可見一斑。
見到遼使,不但蕭烈驚嘆于趙楫的容貌風儀,趙楫也頗為驚異。不僅僅是因為蕭烈十分年輕,還因為不管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遼使長得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
便是現代的那個轉校生,就是柳卉欣一見鐘情的那個蕭俊喆——蕭仙怡的哥哥。
非常巧合的是他們都姓蕭,不會這麼巧,遇到他們蕭家千年前的先祖了吧!?
想想倒也沒錯,“蕭”這個姓本就是契丹后族。北朝的契丹人,就是兩個姓,要麼姓耶律要麼姓蕭。遼朝的皇帝都姓耶律,而皇后都姓蕭,幾百年來從沒變過。
而這個蕭姓,漢人原本是沒有的。所以蕭仙怡他們家祖上是契丹人的可能性,還真挺大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喋血長街
“南朝人口千萬,能讓我蕭某佩服的只有一個,便是荊王殿下您!
殿下!您是真正的好漢子!蕭某今日便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蕭烈說著便伸手去拿趙楫帶來的酒瓶。作為游牧民族,契丹人十分好酒,而且認為英雄好漢也必然酒量驚人。
“呃!酒便算了吧!實不相瞞,趙楫今日來找蕭兄是有事相求。晚上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沾不得酒。他日若是有緣,再與蕭兄共醉。”
趙楫哪敢喝酒?以他的酒量,只需一杯燒酒就能讓他不省人事,如何還能去殺李善慶復仇?
“噢?我正奇怪殿下為何夜晚到此。殿下有什麼事盡管吩咐,能幫的蕭某一定盡力。”
“我觀蕭兄氣度不凡,英武過人,乃是豪邁的好男兒,有些話我便直說了。”
聽得趙楫夸獎,蕭烈微微點頭,頗有知己之感。卻聽趙楫續道:
“蕭兄既為使節,可聽說過漢朝定遠侯班超的故事?”
“班超?殿下是說……”
蕭烈驚道:“您這是要……借刀殺人?”
“蕭兄何出此言?這是對你我雙方都有利的事,應當叫做同心協力的合作,如何能說是借刀殺人?”
既然蕭烈一點就透,趙楫便單刀直入,直接進入了主題。
“不錯!我與金使之仇不共戴天。然而蕭兄,你捫心自問,殺死金使受益最大的難道不是你們遼朝麼?”
“我們遼朝,唉~!”
蕭烈一聲長嘆,無精打采的道。
“四殿下!您實話實說,您覺得我大遼如今境況如何?”
“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趙楫并不避諱,實話實說。
“不錯!既然如此,我即便刺殺了金使,又有何益呢?徒然得罪宋朝君臣,又于國無補。
只不過幫了殿下您的忙罷了。”
蕭烈無精打采的道。
“怎能說于國無補?”
趙楫肅然道。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國朝之于我等,便如父母之于子女。身為子女,豈能因為父母病入膏肓便棄之不顧?必是但凡有半分希望,也要用出全力,盡力挽救。
遼朝自唐末立國,歷來豪杰輩出,其享國還長過我大宋。如今雖看似窮途末路,焉知不會柳暗花明?
蕭兄身為大使,又豈能輕言放棄?”
聽得此言,蕭烈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再無半絲酒意,正容道:
“殿下金玉良言,蕭烈受教了。殿下見識高遠,遠在蕭烈之上,今夜該當如何行事,我和手下人眾全聽殿下安排便是。”
“如此甚好,便讓咱們轟轟烈烈的大干一場,在史書中留下你我名姓!”
說動了契丹人,刺殺的成功率大大增加,趙楫臉上終于露出也一絲笑容。
因著這番話,蕭烈打開心結,重新找到了奮斗的目標,也頗為振奮。伸出手來,與趙楫的手牢牢握在了一起。
“殿下豪氣,今夜必能馬到成功,只是蕭某還有一事不解。殿下方才言道,與金使不共戴天。然而據我所知,您與金使不過有些小過節,卻是如何結下大仇的?莫非……”
蕭烈說著說著,心中一動,卻已自己想到了答案。
趙楫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暗夜中孤單的背影顯得十分蕭索。
……
蕭烈并沒讓趙楫等太久。得知宋金結盟的消息,館內的契丹人都十分消沉,沒人再有出去尋歡作樂的心思。全都在館中枯坐,除了幾個像蕭烈一樣借酒消愁的喝得半醉,其他人狀態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