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慶!李善慶死了!死了!”
趙楷依舊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死了!?怎麼死了?怎麼會死的?”
徽宗也暈了,一個踉蹌險些栽倒,趕緊穩住身子一疊聲的問道,心中也有些不耐。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平時感覺干練老成,辦事挺靠譜的,怎麼最近頻繁出狀況?
趙楫與李善慶爭道那次就算與他無關,可李善慶奸殺趙楫王妃,他皇城司幾十號人跟著,怎麼就沒有阻止?就讓它這麼發生了?
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也就罷了,善后還沒處理好。讓趙楫帶著一群只有木棍的家丁沖了進去,將尸體搶了回來。最后還是得深夜入宮,讓朕來給你善后,當真是豈有此理!
上次的簍子就已經夠大了,這一次更是離譜。徽宗當即咆哮起來: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麼?
你不是說多派了兩倍人手跟著李善慶麼?你不是說荊王府已經被你團團圍住,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麼?
你要什麼朕就給你什麼,為了你把皇后都得罪了!這次你又有什麼借口?嗯!?說!你倒是說啊!
趙楫難道會飛不成?怎麼能跑出去,還能把李善慶給殺了的?”
“他,他找了契丹人……”
趙楷垂頭小聲道。
“契丹人!?”
徽宗忍不住又咆哮起來。
“契丹人不是早被女真殺得聞風喪膽了麼?怎麼還敢跑去刺殺女真使者?李善慶來京城都兩個月了他們不去殺,偏偏今天就突然動手了?
他趙楫一個無職無權的閑王,又不是你鄆王趙楷!憑什麼就讓那些契丹人聽他擺布?
再說契丹人使館里加起來不過三十人,怎麼可能殺得了李善慶的?嗯!?你說!你給朕說清楚!”
因為我派的護衛一點用都沒起到,僅僅只是消耗了契丹人一點點箭矢。
趙楷心道。這話當然不能告訴徽宗,于是只得低聲道:
“這些契丹人來京數年,一直無所作為。兒臣也沒想到他們竟能有這般悍勇,與其他契丹人大不相同。再加上事先埋伏,忽施偷襲,這才,這才……讓他們僥幸得手。”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如何善后,朕明日再與大臣們商議一下。”
徽宗疲憊的揮手道,心中對這個兒子不由得有些失望。自己一心想廢了太子,將皇位傳給他,是不是做錯了?
聽到徽宗叫他回去,再一看徽宗的樣子,趙楷心里就是一驚。作為與徽宗最相似的皇子,平日接觸也是最多,趙楷對徽宗的心思也一向揣摩的最透徹。
他一下子就知道徽宗現在對他極其失望。
他不是長子,之所以敢窺伺大寶,覬覦皇位,靠的全是徽宗的支持。如果徽宗失望之下拋棄了他,那麼他做的所有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那他就徹頭徹尾的成了天下最大的笑柄,光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噗通!”
趙楷當場就跪下了。
“父皇!兒臣以為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平息女真人的怒火,確保盟約不受影響。”
“這還用說?”徽宗怒斥道,但想起一直以來對趙楷的寵愛信重,終于還是給了他說話的機會。“那你說說!如何才能平息女真怒火?”
“此事全因趙楫而起,不如……”
趙楷咬牙切齒的說道。
“荒唐!混杖!那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徽宗剛按捺下去的火氣騰地一下又上來了,當即將趙楷罵了個狗血淋頭。
“李善慶膽大妄為,奸殺大宋王妃,本就是罪有應得。為了顧全大局,朕才答應暫時讓趙楫禁足。如今他惡貫滿盈,趙楫固然有錯,卻也罪不至死。
再說我大宋天朝上國,怎能對一蠻夷小邦如此卑躬屈膝?趙楫絕不能死!意外也不行,明白沒有?”
趙楷沒想到一向薄情的徽宗這時候竟然顧及起父子親情了,連忙改口,恭聲道:
“是是!兒臣明白!兒臣方才想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兒臣是想,咱們要做出處罰四弟的姿態,而且把消息放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也給女真人看看,我們大宋做事是公正的,然后再許諾些金帛之類的好處,這事多半便了了。
按照馬植原先的說法,還有后來李善慶的表現。女真人胸無大志,之所以反遼只是因為被壓迫太過而已,如今在遼朝攻城略地,也不過是想掠奪些好處罷了。
咱們陪個不是,再處置趙楫表現出誠意,然后給些金帛之類的好處。女真人面子里子都有了,怒火自然也便消了。照舊履行先前談好的盟約,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兒臣想來,這李善慶固然極得重用,但畢竟也不是女真王族。想來他先前的態度,多半也是女真可汗的態度。即便換了使者,結果定然也是一樣的,咱們倒也無需太過擔心。”
“嗯!說得倒是有些道理。”徽宗面色稍和,點頭道。
“行了!今日你也累了,這事兒該如何善后,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快些回去休息吧!”
雖然話還是那些話,但趙楷的一顆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心里暗暗抹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