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這伙人將將要進入伏擊圈時竟然不再前進了,而是返身堵住了山梁。
二龍山眾人又是納悶又是無聊,本以為三下五除二打完,沒多有少總能落下點兒酒錢,然后就可以回寨子去喝酒賭錢了。
沒想到這伙人卻居高臨下的守著,他們這時若沖出去,就變成了強攻,而且還是仰攻。雖然大當家神射,足以壓制那些家伙的弓手。可刀槍無眼,兩邊火并下來死傷難免,那可就沒意思了。總不如漂漂亮亮的打伏擊,輕松殲滅敵人來得爽快。
因此眾山賊只得耐著性子待在原地等待。好在樹叢蔭涼,免了他們烈日暴曬之苦。山賊們呆在伏擊地點,或坐或臥,靜靜的休息。
其實官兵固然不懂江湖規矩,但摩尼教的卻是懂的。只是一來他們自恃實力強大,信徒眾多,并不怎麼把二龍山這伙山賊放在眼里。二來,他們根本沒想到趙楫三人能沖破他們的重重包圍。得知趙楫他們往這邊逃跑了之后,才臨時決定派小隊人先來這邊堵截,又怎麼可能預先上山拜訪?
而且他們選在這邊林中動手,還真就有嫁禍給二龍山的想法。因此在摩尼教帶隊的那位李堂主眼里,二龍山這些山賊已經是死人了,哪里還需要打什麼招呼?
后來趙楫三人突破堵截,一路沖下山坡。
對山賊一方來說,原本最理智的做法,自然是等兩方分出勝負,勝的一方毫無防備之時,他們再突然沖出,坐收漁利。
但趙楫那一手飛刀飛斧玩得實在是漂亮,讓大當家不由得起了愛才之心。
待見到岳飛推開趙楫,以身體為他擋箭,更是義氣無雙,十分難得。
大當家頓時起了招攬之心,于是果斷出手相助,救下了三人性命,這才有了后面的事。
這其中緣由,趙楫當然不知。但他見了二龍山眾人的本事,也同樣起了招攬之心。而且他方才說的也都是實情,并非虛言恫嚇。二龍山眾盜的處境,確是如他所說那般,頗為險惡。
見一番話將二龍山眾人鎮住,趙楫這才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法子:
“方才大當家說我虛情假意,這可真是冤枉在下了。
在下從小就想浪跡江湖,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惜諸事纏身,不得自由啊。”
說著,趙楫悠然嘆了口氣,才續道:
“若非大當家和諸位兄弟相救,我們三兄弟早已經死了。因此在下心里對各位的感激天日可鑒,確是一片真誠。
在下所言,句句都是為諸位著想,絕無半點私心。
今日之事,全因在下而起,那些人都是沖著我來的,我們三人慌不擇路,不小心給諸位引來了禍端。雖是無心,但責任全在于我。
所以于情于理,我也應當給諸位一個交代。
諸位殺了兵卒,其實當不得什麼大事。營官若想遮掩,報個瘟疫暴斃就行了,甚至不予理會,還能多吃許多空餉。
但你們救下了在下性命,卻壞了他們大事,此事他們必會追究。
不過話說回來,反正他們都打定主意要讓你們當替死鬼了,早晚都會動手。你們救不救我們,區別都不大。”
說到這,趙楫忍不住笑道:
“因此在下能與諸位相遇,是在下的幸運,是上天不想在下英年早逝,派了各位前來搭救。
但對各位來說,又何嘗不是幸運?
若我們兄弟逃到其他方向,被這些教匪兵卒無聲無息的殺死在深山密林里。此事必會栽到諸位頭上,到時大軍會剿,諸位卻什麼都不知道,那豈不是冤枉之極?
今日陰差陽錯,上天借諸位的手救了在下,殺了這幫居心叵測的教匪。諸位也算是以直報怨了不是?所以完全無需懊惱。
至于諸位今后何去何從嘛……”
趙楫又頓了一頓,買了個關子,才終于說出了山賊們最關心的問題。
“方才在下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擺在諸位面前的就兩條路。
一條便是剛才大當家說的那樣,你們馬上就走,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本地官府只能管到這片地方,你們去了別處,那就鞭長莫及了。
第二條嘛,便是在下的法子了。在下不才,身上恰巧有個撫諭使的官職。委屈諸位在我手底下掛個廂軍的名目,便算作招安。
那麼今后諸位便是官軍了,吳中軍即便想要對付諸位,也只能私下玩陰的,卻不能借助官府的名義明面上來了。”
“你?!撫諭使?”
大當家盯著趙楫上上下下看了兩圈,疑惑的道。在她想來,當官的,那都是長著胡子,眼珠子滴流亂轉,滿肚子壞水,老奸巨猾的家伙。至少得是中年人吧!趙楫看年紀與她也差不多,怎地就是個官兒了?
“你這個什麼撫諭使,是多大的官兒?跟指揮使比誰大?”
大當家好奇的問道。
指揮使就是宋代兵制中,一個“指揮”的長官。一指揮,大約五百人,與現代一個營基本相當。
但指揮使卻不能簡單的等同于現代的營長,比如狄青當年擔任指揮使的時候,便只是一個沒有品級的小武選官(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