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一個指揮,水軍兩個指揮。這些軍隊全部駐扎在臨湖左近,其他縣城并無軍隊,只有些衙役鄉勇而已。
趙楫也沒有細問,兩人不過第一次接觸,暴露自己真正的興趣還是太早了些。
而且以北宋文官對武事的輕視,即便正管的制置使陳建都不見得清楚本地軍隊的詳情。趙約能知道部隊編制已經是難能可貴,再問得細了,不免有些難為人了。
兩人會面的場景實在頗為古怪,就是趙約不停地說,趙楫則是一言不發的聽著,偶爾微笑著點一點頭。
沒有客套,沒有寒暄,趙約匆匆見過禮,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語速還頗快,說完也沒多作停留,又是匆匆行了一禮便告辭離開了。
趙約走后,趙楫仍在書房待了好一會兒,將方才聽到的狀況整理了一下,做了些筆記,然后他才有暇去思忖趙約的來意。
想來想去,趙楫覺得他多半是從一些蛛絲馬跡算到趙霆、陳建定要給自己下絆子,因此將本地情況詳細給自己介紹,省的自己兩眼一抹黑的吃虧。
這也算是間接的破壞兩人的圖謀,大約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意思,幫了自己,就是給敵人找了不自在。
趙約雖然沒有表明立場,但很顯然他至少目前不欲與趙楫扯上什麼關系。不過趙楫還是承了他的情,畢竟客觀上他是幫了自己。兩人間算是結了個善緣。
廉訪使是主管監察的官員,看起來位高權重,可坐了這位子,官員們見到你都害怕,生怕被你抓住什麼把柄,自然不受同僚待見。
徽宗皇帝又不是個能聽得進忠言的,尤其喜歡粉飾太平。因此地方雖然不穩,可身為廉訪使,趙約又敢說什麼?不但不敢揭露什麼問題,反而還得千方百計的幫著遮掩。
因此趙約這廉訪使當得實在窩囊,不但里外不是人,而且還兩頭不討好。
既然皇上不喜歡問題,那地方上自然就沒有問題。沒有問題,他這廉訪使當然就沒有什麼油水,整天郁郁不得志。
但顯然趙大人是有想法的人,不甘就這般沉淪下去。這不,趙楫剛到臨湖,他就看出了機會,主動過來結了個善緣。
而且他這位置,地方上那些壞事也輪不上他,應當算是可以爭取的力量。不過今晚才是初次接觸,今后如何還難說的很,說這些還太早。
……
“殿下!殿下有所不知!眼下正是青黃不接之時,今年的秋糧還沒收上來,府庫空虛,錢跟糧……都沒有啊!
何況這軍資軍糧,都歸制置使陳大人管轄。殿下需要糧餉,該當到制置使那邊索取,下官這里可不敢私自撥付啊!”
趙楫心急建軍,第三天便去了安撫使衙門,要求地方上撥付糧餉。趙霆當即接見了他,不過回答卻讓他很失望。
“軍資軍糧?地方上都拖欠五年了!
為了安撫下面那些軍漢,下官連家里夫人的首飾嫁妝都變賣了。
殿下!您看下官這衙門,連個看門的都請不起了。實在是沒錢啊!
實不相瞞,殿下!現在武德軍都欠餉一年多了,再這麼下去下官擔心遲早嘩變啊!
殿下奉皇命要建軍,這是大好事,下官自當鼎力支持。
可不是下官有意積欠,下官這,真的是沒錢啊!”
陳建的態度與趙霆簡直如出一轍,雖然沒有趙霆的口才,但他善于抓住重點,哭喪著臉只是叫窮,弄得趙楫毫無辦法。
于是趙楫只能又重新回到安撫使衙門,去質問趙霆。
“拖欠?這,這從何說起?”
聽得趙楫質問,趙霆頓時叫起撞天屈來。
“天地良心,下官便是再不曉事,又怎敢拖欠軍資?每年每月的軍餉軍糧,下官這兒都是按時足額撥付的,賬目清晰,殿下若不信可以核查賬本。
師爺!師爺!把跟制置使衙門的往來賬目拿來。”
趙楫一把搶過賬本仔細查看,還真是一筆筆記得十分清楚,確實都按期按量付了。
感覺被耍了的趙楫,又怒氣沖沖的回了制置使衙門。
不料趙楫這邊將事情一說,陳建那邊也馬上叫起屈來。不但叫屈,而且還不顧官員風度,破口就罵起了趙霆:
“這個斯文敗類!拿個破賬本糊弄誰呢?什麼足額撥付?那都是賬上!開始那幾年還有三成撥下來,最近五年來,下官這兒是一文錢,一粒米都沒收到。
殿下!您可要給下官作主啊!
下官所說句句屬實,絕無虛假,愿與安撫使當面對質!殿下!下官冤哪!嗚嗚嗚!”
說著,陳建一條魁梧的七尺中年漢子,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當次情形,趙楫又怎能再加逼迫?只得又回去找安撫使趙霆。
“趙霆!你還說從不敢拖欠軍資?!
陳大人那里一直就只能拿到三成軍餉,最近五年更是一文錢都沒有。以至于軍士生活艱難,幾乎嘩變。
你說!有沒有這回事?你敢不敢跟陳大人當面對質?”
說到這,趙楫簡直出離憤怒了,指著趙霆鼻子道。
“你不但貪贓枉法,還做假賬,巧言令色欺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