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花石綱害苦的只是兩浙百姓,哪能害到這些當官的?一眾大小官吏無不趁機大發橫財,打著花石綱的名義攤派地方,征收錢糧這只是最普通的做法。
但凡官吏看上哪家富商大戶的家產了,只需說你家里哪塊石頭是奇石,要拿去孝敬皇上。甚至就說奇石埋在你家地底下了,要把你家刨了,挖開來看。這時那些官吏要多少錢,這家人都要給了。
這可不僅僅是一個宅院的事情,若那官吏黑心,便是要你全部家產,也只能乖乖奉上。
否則趁著黑夜將那石頭砸了,誣陷你毀壞貢物,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名。不但家財保不住,全部要充公,全家女子也都要被發賣為奴,男子自是下了大獄,折磨至死,那時才是人財兩失。多少人因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總之撈錢的花樣千奇百怪,但可以肯定,苦的只是百姓。這些當官的哪個不是兩袖金風,生發的不得了?
這些事情史書上都寫著呢!
趙楫可不相信趙霆、陳建這倆老狐貍是唯二的清官。只不過這兩人的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又抬出了宋徽宗這尊大神,還把攤派陋規全都推到下邊官吏身上,所謂法不責眾,趙楫也只能無可奈何。
趙楫雖然總將什麼“參你一本”掛在嘴上,可誰都知道,他是被貶出京的,又不是真的來撫諭地方。沒有確鑿事實,哪能動不動就上奏本?
如今地方上以錢糧都用來運花石綱為由,拒絕撥付他勇毅軍的錢糧,他還真就只能認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徽宗這人,不是當皇帝的料,可他偏偏剛愎自用,覺得自己是千古圣君,英明無雙。
最是聽不進別人的話,特別是指摘他過失的,那就更不必提。
因此花石綱這事,是絕對不能拿來說事的,花在花石綱上的錢,那自然也都是正當用途。
什麼?你說軍隊會嘩變?
這都五年了,不是都沒變麼?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可不要胡說八道危言聳聽!
至于其他事情,你有證據麼?有苦主麼?京師里有鄆王趙楷給他們做保護傘,只要趙楫沒有抓到他們貪贓枉法的確鑿證據,他就誰也奈何不得。
甚至就算有證據,只要趙楷給他們說幾句好話,最后很可能也就是不了了之。貿然上奏只能惹怒徽宗,給人留下不會為人,騷擾地方,惹是生非的印象,沒有半點好處。
因此趙霆、陳建這倆老狐貍耍趙楫這皇子,耍得簡直就是有恃無恐。顯然兩浙路的一二把手是鐵了心討好趙楷,與他作對到底了。
錢糧肯定是沒戲了。最可氣的是這倆家伙還不明著說,一切依足了規矩,走足了程序。一套太極打得誰都挑不出毛病來,生生浪費了趙楫半個月的時間。
其實趙楫跑衙門的次數并沒有十多次這麼多,可奈何宋朝公務員福利太好,放假放的喪心病狂。一年一百多天假日,恨不得小半年都在放假。
那倆本來就是故意拖著趙楫,自然不會節假日主動加班,就連上班時間都時常找借口出去視察工作,實在躲不過了才應付趙楫一下。一來二去可不就花了半個月麼?這還是因為趙楫追得緊,每次都是親自跑去找人。若他顧及自家皇子的顏面,光派手下人去跑的話,只怕這倆就能給他拖到天荒地老去。
錢糧是泡湯了,可輸人不輸陣,狠話還是要撂下的。在陳建再一次哭窮,表示半粒米也拿不出來后。趙楫冷冷的道:
“行!真有你的!錢糧的事,孤自會向兵部討要!你先把軍營給孤騰出來!”
“此事乃下官分內之事,不勞殿下吩咐,得知殿下要來的消息,下官已經在準備了。只是殿下也知道,下官暫時這個經費十分緊張。因此安置搬遷還需些時日,殿下再給下官半月,下官一定準備好。”
陳建一臉忠厚,誠懇的說道。但趙楫早看穿了他的真面目,自然再不會被他表象麻痹,眼睛一瞪道:
“五天!”
“十天!”
陳建立馬“苦笑”還價道。
“就是五天!”
“九天!”
“六天!不能再多了!”
“六天實在太緊,七天如何?七天之后,下官一定給殿下個滿意的答復。”
“好!那就七天!七天之后孤再來,你若拿不出兵營,可就別怪孤不講情面!”
趙楫也早厭煩了跟這兩個官痞虛與委蛇,說罷不待陳建答復,轉身拂袖而去。
……
臨湖街頭,行人如織,市面商品琳瑯滿目,討價還價之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雖然兩浙民眾深受花石綱所苦,但宋朝(手)工商業發達,許多民眾生計完全依賴商業。不管如何苛政,日子總得過不是?臨湖又是天下最大的商業都市,南北貨運樞紐,因此雖受了些影響,但市面依舊繁榮,一派大都會的氣象。
趙楫領著岳飛、秦安、葉嵐、韓鐵、牛勇、趙智,一大幫子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東看看西看看,不時買些新奇的小玩意兒,狀極休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