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后邊一些的其他人加入較晚,與月娘也沒什麼交集,倒是如柳卉欣一般單純的享受賞花的樂趣。
柳卉欣嘆息一聲,頓時也有些意興闌珊。自己是不是太薄情了些,這麼快就忘了那個曾為自己撫琴,陪自己談心的苦命女子。
“我們回去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他們三兄弟在搞什麼鬼。但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于是都跟著往回城方向走去。
“老板!這花怎麼賣?”
身后傳來問價聲,卻是秦安的聲音,柳卉欣詫異的回頭看去。
若說月娘死了除了趙楫有誰最傷心,不是她柳卉欣也不是岳飛,而是秦安。雖然知道月娘是趙楫的禁臠后,他從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但初見時的驚艷在他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烙印,只怕在他心中,月娘一直便是那個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形象。
方才滿園的繁花似錦,他與岳飛都無心觀賞,不料現在竟然有看中的花卉,還開口問價,不由得讓柳卉欣萬分驚訝。
順著秦安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幾個粗陶花盆里,各種著一株植物,黃褐色的枯枝上,葉片盡皆枯黃凋零,“花萼”上的“花朵”顏色也灰敗發黃,更被先前的雨水淋濕,顯得無精打采,凄涼蕭索,恰如秦安此刻的心情。
岳飛只一眼便看出秦安中意這難看盆栽的原因,心中也有些感慨,往前湊近了仔細觀瞧。柳卉欣卻呆呆盯著這株小小的,丑陋的“花卉”,漸漸變得激動起來,甚至渾身都微微發抖。
“老板!誰是老板?這,這花兒怎麼賣?我全要了!還有種子,我全都要了!”
其他人很少看到“趙楫”這般失態的時候,都奇怪的看著她,不時又看看這花兒。不知道這株嚴格說來連花都算不上的古怪植物究竟有何特異之處,竟讓她如此失魂落魄。
“客官真是好眼力!這西域奇花相傳來自波斯,幾年前才由海船運到大宋,十分稀有……”
老板很快顛顛兒的跑了過來,這怪花是他前年去福州探親時順便販來的,原本以為人無我有,雖然樣子怪了些,總能賣個稀奇。卻不料無論他怎麼賣力推銷,卻誰也不愿買這怪模怪樣的花兒,直到現在一株都沒賣出去。
老板已經將價格降到最低,只求收回成本,甚至比進價還低一些,依舊無人問津。到現在都結出果實了,果子卻也絲毫不可愛,如此怪模怪樣的,實在讓人發愁。
近日來秋菊盛開,正是秋季花卉銷售的旺季,老板忙得不亦樂乎。昨日有位大客戶買走了他不少菊花,他見花圃空了實在難看,便將這丑花擺出來湊數,不料竟然有人看中了。
老板心中狂喜,但自然不能表現出來,面上帶著矜持的微笑,開始自賣自夸起來。
“行了!那些糊弄人的話就不必說了!這花叫什麼名目?賣什麼價錢?”
趙楫實在太激動,岳飛、秦安又情緒低落,于是趙智主動承擔起了講價的任務,上前與攤主商洽。
“此花名為‘白錦葵’確是來自西域,整個臨湖城,這花就只小號才有,別家都是沒有的。客官如若不信,可以去別家問問。”
“白錦葵?干枯發黃的,哪里白了?”
“額!這個,夏天的時候,開的花挺白的。
客官,您要這麼想,其他花再名貴可家家都有不是?這白錦葵您若買回去,那便是全臨湖獨一份兒,可不是頂有面子的事兒?”
“切!山上的野花沒人栽,弄回家會有面子麼?誰知道你這花開著好不好看,有沒有富貴氣?”
兩邊還沒開始談價錢,但趙智已經和攤主唇槍舌劍了,一個拼命抬高,一個一意貶損,都是為待會兒談價做準備。
“行了!你有多少株花株,還有種子我全要了。你開價吧!”柳卉欣此時終于恢復了平靜,她懶得慢慢砍價,直接插言道。
“我看客官也是誠心要買,這樣吧!我店里所有花株連帶總共一兩種子,就賣您……四貫錢吧!”
攤主看著一行人的臉色,一咬牙報了這麼個價。
他是前年從福州買來的花籽,總共花了三貫錢,價錢不可謂不低。但這花確實剛剛運到大宋,是實實在在的舶來品,胡人海商萬里鯨波的運來,價錢自然不可能便宜。
他培養這些植株,澆水施肥,費心費力,算起來要價四貫其實是有些虧的。可這花放這兒一年多了都乏人問津,若不趁此機會賣出去,可能就要徹底砸手里了。
原本攤主準備開價五貫的,可想起先前趙智嫌棄的態度,還是只要了四貫這個保本價。
“四貫!?你怎麼不去搶?”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攤主是獅子大開口。四貫錢,能買半園子盛開的菊花了,品種還不會差。他可倒好,就這麼幾盆丑陋的枯枝,再加點兒種子,就敢要四貫。趙智當即就不干了,開口斥道。
不料柳卉欣卻揮手打斷了趙智的怒斥,斷然道:
“好!就四貫!平安!給錢!”
既然她發話了,其他人當然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