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會,但看了這麼多書,書上的很多套路看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摸著石頭過河嘛,反正只要能把人招來就行。
因為軍營位置頗為偏遠,趙楫將招兵處設在了城門外。原本應該每處城門設一個點,能更快招夠人數。但有了上次被武德軍襲擊行轅的教訓,趙楫最終還是沒敢把人分開,而是在臨湖最大的正陽門外,城樓箭矢射不到的地方搭了棚子,樹旗招兵。
當天中午,趙楫還出錢請了些城中閑漢,沿著城中主要道路,敲鑼打鼓的一通吆喝,將消息擴散出去。這年月當兵地位低下,若有三分奈何,民眾便是乞討也不愿從軍。因此愿意來應募的都是些走投無路的窮人,幾乎肯定都是文盲。
所以官府雖然迫于趙楫的壓力出了告示,張貼四門,但顯然不會有什麼作用。要將消息散布出去,還得敲鑼打鼓的吆喝才有用。要不是這年月還沒鞭炮,趙楫都想弄它幾十掛到處放,多弄點動靜出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趙楫不顧灼人的驕陽,站在正午的烈日下,看著人流不斷涌進涼棚,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都說苛政猛于虎,如今的大宋正是苛政肆虐。江南百姓久為花石綱所苦,再加上這兩年洪澇頻發,官府不但不賑濟,反而逼迫益甚,百姓不堪重負,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雖說好男不當兵,可當兵總有一口飯吃,比活活餓死好。
隨著農業歉收,如今城里雖因為貿易尚能維持,但也比過去蕭條了很多,即便行乞也難果腹了。
趙楫此時招兵,實在是給了許多饑民一條活路。
雖說來的大多是老弱病殘,精壯的多半還能掙到一口飯吃,不愿來當兵,但老弱病殘趙楫也照收不誤。
嚴格說起來,趙楫原來的家丁隊,現在的親兵隊原本也都是些羸弱少年,正是“老弱”里的弱者,可經過半年的訓練調養,各個還不都成了龍精虎猛的精兵?
趙楫練兵,為的是應對六年后的靖康之變,招些少年兵更好,六年后年齡剛剛合適。因此別人招兵,戰兵都要十八到三十的,趙楫卻都降低了五年,招收十三到二十五歲的。至于輔兵則完全沒要求,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兒的都要。
地方上對于趙楫的募兵工作還是老態度,表面上無比支持,行動上推三阻四。早吃了幾次虧的趙楫也知道地方官府的作風,根本就懶得向他們求助,只是例行公事的派人讓他們出個告示便罷。
募兵涉及很多文書工作,原本應當由制置使派員協助,但制置使衙門預料之中的因為拖欠俸祿,吏員全都罷工了。好在趙楫帶來的仆人,如書童平安等都是粗通文墨的,再加上一直都堅持教授家丁書寫識字,眼下這點謄抄、畫押的簡單工作,家丁隊全員都可以勝任。
得知趙楫如此“古怪”而不合常理的征兵要求,原本如臨大敵的兩浙文武俱都搖頭失笑。原本武德軍敗陣,還覺得趙楫著實如傳說中那般勇武。沒想到也不過匹夫之勇罷了,完全不通軍事嘛!
十三歲的也要,還是戰兵?這樣的娃娃,武德軍隨便找個做仆人的漢子,一個也能打五個。
而且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些娃娃打仗肯定不行,但飯量卻一點不小,甚至比壯年的漢子還要能吃。這荊王多半少年心性,也要招些娃娃陪他胡鬧吧!
而且輔兵完全沒要求,這也是胡鬧嘛。武德軍雖然有很多空額,可招來的輔兵也都是要做活的,全部要求精壯的漢子,哪有什麼人都要的道理?可見這趙楫四六不同,完全就是在胡鬧。
不過趙楫可不管這些,只是看著熱鬧的征兵棚樂不可支。
“軍爺!在你們這兒當兵,真能管飽麼?”
“肯定管飽!輔兵管飽,戰兵天天有肉。”
負責接待的趙智刻意提高聲音笑著答道。
“有肉?那俺要當戰兵!軍爺,俺有的是力氣。”
那應募者甕聲甕氣的聲音竟然不比趙智的小,若不是趙楫知道并沒有安排托兒,真的會以為這是親兵隊的自己人在唱雙簧呢。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這倆的對話吸引了過去,趙楫也向那邊走了幾步,看向那個身材高大的應募者。只看那寬厚的背脊,挺拔的身材,趙楫就心中喜歡,好一個粗壯的少年。
咦!
這少年怎麼看起來有點兒面熟?
這不正是那天他逛街時救下的曾鐵匠的兒子麼?那小子當天險些跟來收賬的摩尼教教眾沖突起來,倒是很有膽色,倒沒想到今天會來這里應募。
“你不是那曾小哥麼?你怎麼跑來應募了?你走了就剩你老爹一個人,你們家鐵匠鋪怎麼辦?”認出是他,趙楫忍不住上前問道。
“公子爺!您果然在這兒。”粗壯少年聞聲見到是趙楫,連忙見禮答道:“今天好多閑漢在街上敲鑼打鼓,俺爹聽了說是公子爺你們在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