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讓俺來這邊當兵,俺爹說公子爺是好人,最是仁義,你們勇毅軍肯定錯不了,讓俺來這里當兵,今后也有吃飯的地方。
俺家鐵匠鋪原本生意就差,幸得公子爺幫襯,還清了債務。俺爹說那鋪子經營下去也沒意思,要俺來投軍,他自回武德軍去和那幾位叔伯一起做工,總能混口飯吃。”
“這樣啊!”
趙楫沉吟道。那曾鐵匠手藝著實不錯,雖然一條腿殘疾了,但并不影響雙手做活。既然他讓兒子來投勇毅軍,而不是去武德軍,說明對他們有好感。既然如此,不若挖角過來,正好他手里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趙楫雖然在現代看了很多技術資料,對于怎麼發展冶金也有許多方案,但畢竟只是紙上談兵,缺乏動手能力。曾老爹是這個年代的能工巧匠,動手能力是極強的,又打了一輩子鐵,所缺乏的不過是趙楫那些現代知識。只要今后多加提點,將那些先進知識傳授下去,必然能幫上大忙。
“曾小哥!”
“公子叫俺阿牛就好。”
“嗯!阿牛。你爹的手藝我是知道的,不然上次也不會在你家訂貨。我這里一切初創,正巧也需要工匠,不如你跟你爹說,請他轉入我勇毅軍中。我必不會虧待你們父子,你可以做戰兵,你爹直接做輔兵伙長。你放心,我們勇毅軍全部按照太宗傳下的規矩辦事,沒有陳規陋習,不但吃住全包,而且還派發足餉。”
“哇!”
他們的對話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清,聽到這不由都發出一聲驚嘆。
現在宋軍的待遇,按規定禁軍大約45貫/年,廂軍30貫。
但軍中吃空餉、喝兵血的現象十分嚴重,士兵不但拿到的糧餉僅能勉強溫飽,為了這點錢物還必須起早貪黑給將領做工。
而將領實際上更像是工場主,給錢雇工人(士兵)做工,然后賣出產品賺取利潤。只不過他給出的工錢是由國家撥給,原本就應該發給這些士兵的軍餉,其中大部分還被他吞掉了。
因此這些應募者早都做好要起早貪黑做苦工的準備了,所求不過是不被餓死而已。如今聽到趙楫所說的:每天吃飽、派發足餉,雖然心中將信將疑,但對未來的生活不免更加期待起來。
其實趙楫也不是濫好人,他這話里也打著埋伏。他說勇毅軍按照“太宗傳下的規矩”辦事,這話雖然大義凜然,其實卻是有陷阱的。
太宗朝大宋初立,確實和現在的勇毅軍一樣,沒什麼陳規陋習,但當時的軍餉也遠不如現在,戰兵只有兩貫每月,輔兵大概一貫。趙楫也準備按著這個標準派發“足餉”。
但即便是這樣,勇毅軍的待遇也比大宋任何一支軍隊強,不但可以吃飽,而且還有錢拿。要知道其他軍隊不但要像牛一樣的干,而且得到的錢也就是讓人餓不死,吃飽是絕不可能的。
聽得這樣的待遇,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振奮的神色,可曾阿牛卻沒有馬上答應,反而面露遲疑之色。
“怎麼了?可有什麼難處?不用擔心武德軍,我跟蔡都監、顏都監都熟,跟他們說一聲就行。”趙楫怕他有顧慮,先行安慰道。
“倒不是因為這個。”見趙楫確是真心,增阿牛撓頭道。
“俺爹其實當初也動過心思,想來投奔恩公。武德軍那邊俺爹說,倒不是問題,都是幾十年的老袍澤了,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只是俺爹說,他年紀大了,揮不動鐵錘,不好白吃恩公的糧食。恩公要打什麼,吩咐一聲,他定隨叫隨到,不要您半文錢。”
“呵呵!老爹是厚道人啊!”趙楫笑道。“這樣,阿牛!這一趟你還是得跑,你去跟你爹說,就說我有法子讓他不用揮錘子也能打鐵。他來我這兒大有用處,絕不會白吃糧食,讓他一定要來。”
“哦,好!”
曾阿牛答應一聲就往外跑。
“等等!”趙楫趕緊叫住他。“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你那幾個叔伯為人都不錯,就是那天給你爹送錢的那幾個。你跟你爹說,如果他們愿意來,我這里全都歡迎,糧餉不必擔心,一定讓他們滿意。也不用擔心我會虧本,我既然請他們過來,便有我的安排,絕不會做虧本買賣。好了!去吧!”
“大哥!”
看著曾阿牛遠去,想著鐵匠老師傅的問題算是解決了,趙楫心情不錯。忽然聽得有人呼喚,卻是秦安不知什麼時候已到了身邊。
“大哥!咱們如今可是只進不出,您開出的待遇是不是太高了?又要管吃穿住,還要發足餉。若都是按著家丁那般伙食,這要不了一年,咱們可就要被吃垮了。
其實那些役兵只需管口吃的就行,都不必讓他們吃飽。這天下的兵營都是這麼干的,當初在高家……”
“高家怎麼回事,就不用說了。怎麼說我也在那邊做了好幾個月學徒的,還能不知道麼?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皇帝還不差餓兵,別忘了咱們練兵是為了什麼。
要讓士兵豁出命去打仗,待遇上絕不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