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萬惡的舊社會”是什麼意思,但暗無天日這個詞是聽得懂的。
魯大一伙人都兇狠的看過來,在一群人身上掃了一圈,目光最后都停在了柳卉欣臉上。
“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膽子不小啊!膽敢阻礙皇差!”
魯大冷笑道。
“皇差?皇上讓你強搶民女做小了?就憑你個微末小吏也敢妄稱皇差?簡直荒謬!”柳卉欣絲毫不覺憤怒,只是覺得荒唐可笑。
“呀!小子口氣不小啊!我看你是不知王法的厲害!”魯大沒想到這“小子”明明見到自己幾人身著公服,竟然還敢這麼說話,只覺今日所見全然不可理解,惡狠狠的道。
“哼!一個衙役,兩個白役,就敢自稱王法,我看你小子口氣也不小。”這回發話的卻是韓鐵,他久在江湖,識得這些公人的服飾,所以才有此言。
一般人只知道穿著公服的便是衙門里的大爺,卻不知這里面是有區別的。衙門里真正在編的衙役其實很少,更多的其實是“協警”臨時工,也就是剛才韓鐵口中的“白役”。
從身份上來說,白役其實是服徭役的民壯,是沒有工錢的。只是身在公門,又終日在市井廝混,多有油水進賬,還可作威作福。相比起來,那點工錢俸祿卻顯得不重要了。因此這白役雖沒工錢,卻是地方上的肥缺,不拿出足夠的好處,卻是得不到的。
因為上次摩尼教襲營時的英勇表現,趙楫已保了韓鐵一個指揮使之職,散官(階官)則是宣節校尉。雖然現在只是有職無人,是個光桿司令,可但從職位來說,已經比過去在西軍時強得多了。
韓鐵自覺寸功未立,便得此官職,可說連升三級。慶幸沒跟錯人之余,對趙楫更是感恩戴德,一心要建功立業,回報趙楫這番知遇之恩。
此時見這衙役竟敢對“趙楫”無禮,當即站了出來。
“瑪德,魯大爺好久不發威,就有人敢當爺是病貓了!來呀!這群人聚眾鬧事,阻礙皇差,手持兵器,定然是江洋大盜。都給我拿下!”
魯大橫行慣了,又覺若是大人物,絕不至于跑這小鎮上看熱鬧。心一橫便起了殺心,一邊大步向柳卉欣行去,一邊去拔腰間的鐵尺。
“嚓!”
韓鐵鋼刀彈出刀鞘半寸,向前一步,已擋在柳卉欣身前。隊伍中除了柳卉欣和平安,其他人都帶著斷金寶刀,見此情形都手按刀柄,準備動手。
“住手!這事跟他們無關!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劍拔弩張之際,秦筠清脆的聲音插入了兩撥人中間。她雖然害怕得臉色煞白,卻勇敢的雙手大張,擋住魯大一伙,轉頭向身后的柳卉欣等人急道:
“你們快走吧!這些人惹不起的。各位俠義心腸,蕓娘十分感激。這魯大的姐夫是知州衙門的刑房主事,位高權重,各位莫要因此惹禍上身,那便是蕓娘的罪過了。你們走吧!小女子自己命苦……”
柳卉欣一行人都聽得十分感動,沒想到這小女子竟有這樣的勇氣與好心腸,寧愿自己落入魔掌,卻不愿連累無辜的好心人。
“哼!好個位高權重!你這姑娘倒是好心。”柳卉欣冷哼一聲,又對秦筠微笑著點了點頭,下令道:“給我通通拿下!”
聽得號令,早就一肚子火的韓鐵、秦安等人一擁而上,三拳兩腳便將魯大一伙人打翻在地。
這些人平日仗著官威作威作福,真論實力,便是武德軍中一個小卒也比不過,韓鐵一個人就能全部放翻,何況是如狼似虎的四名勇毅軍高手。四人刀都沒拔出鞘,只掄著刀鞘打砸,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戰斗。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圍觀的人群不自覺的后退兩步,將街道徹底堵死了。
方才魯大一伙人作威作福,下邊觀眾雖有些兔死狐悲,唉聲嘆氣,但畢竟事不關己,還是看熱鬧的心態居多。如今柳卉欣一行打倒了官差,這豈不是與造反無異?而自己這些人如今都目睹了這次“造反”行動,到時官府追究起來,會不會被牽連?只怕免不了被敲詐一筆錢財。
當然,柳卉欣幾人如此兇悍,這些良善百姓是不敢招惹的,只是在心里盤算著如何與此事撇清關系,不要被官服盯上。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垂下了頭,仿佛腳下突然出現了什麼奇觀一般。
柳卉欣倒是沒注意到下邊百姓的轉變,她昂然繞過呆若木雞的秦筠,走到躺倒在地的魯大身前,用腳尖將他的頭撥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眼笑道:
“現在誰是王法?不服氣是吧?服氣也不會放了你,今后你就慢慢做苦工反省吧!”
武德軍那群俘虜如今被編成了“勞改營”,每日被強迫勞動,搭建營房,修筑工事,總之最苦最累的活都交給他們,然后才輪到輔兵們。而魯大這伙人,柳卉欣決定也都投進勞改營去,看看能不能改造成對社會有用的人。
越過魯大,柳卉欣走到那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白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