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李秀才已然開始述說他被毆打的故事,言辭鑿鑿再配上他秀才的身份,看熱鬧的人群已經開始認定十安一個普通的山野女子必定是用了妖術。
“之前她名聲出來時我就說了山里頭出來的貨色怎麼能和正道比。”
“依我看,就是用美貌迷惑了剛才的小公子幫她說話,一個姑娘能有什麼本事。”
難聽的話入耳,李秀才臉上的笑藏不住,眼神高傲地等著十安給他賠禮。
他料定十安不能說出真相,也的確如此。
事關婉言姑娘的名節,一個女子在男子屋內待了一夜無論有無發生事情在外人眼睛女子已經不干凈,是蓄意勾引的狐媚。
十安瞪著李秀才氣呼呼地想,既然都打了不如打得再狠一些,也不平白受這樣的委屈。
縣令那邊聽了這些話心思早就偏到秀才處,拿起驚堂木拍下:“大膽女子,利用妖術傷人,如今判你責打三十大板。”
平常人三十大板打下即使不死也是半殘,即便十安有術士護身也得躺上好長一段時間。
外面的看客高呼縣令英明,甚至還有人嫌棄三十板不夠多。
沈淮璟擋在十安面前一邊護著她一邊看向李秀才欲言。
就在這時有人高呼:“不可!”
來人推開眾人清出一條小道,而后婉言姑娘在媽媽的攙扶下走到大堂前。
她面色慘白但是堅定地站在十安面前說:“昨夜花音坊出了意外,我神情迷茫一時走失,十安姑娘與沈公子找了我一夜,這些事情花音坊內諸人都可作證。”
花音坊媽媽也帶著人跪在堂下:“昨夜大家匆忙,或許找人時有路過秀才郎屋外,他神思迷茫之際看錯人了吧。”
“你胡說,昨夜婉言姑娘分明和我在一起。”
李秀才站在大堂中央宛如勝者般說出自己的私事。
看客皆是嘩然,未嫁女與男子獨處一夜可謂刺激。
于是看客言辭中的對象從十安轉到婉言姑娘再轉到花音坊里的所有女子沒有一個好貨色。
唯獨沒有一句話是針對李秀才。
明明犯錯的不是女子,為何只盯著女子的私事調笑。
十安怒視看客而后想扶婉言姑娘起身,但被拒絕了,婉言姑娘平和地看向縣令,樸實的眼光讓縣令也無法直視。
“事已至此,我便將事實說予大家聽。”
李秀才眼角帶笑,眼神如毒蛇般舔舐十安:“昨夜我和婉言姑娘在一起,而且還是她主動和我走的。”
李秀才侃侃而談,已然將故事變成青樓女子覬覦秀才娘子身份的故事。
最后他假惺惺地靠近顫抖的婉言姑娘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回去好好過日子。”
第十三章:燭火搖曳迷人眼
女子名節一事本就敏感,人群里男子意味不明的笑聲和婦女的唾棄聲傳來。
饒是婉言姑娘已有準備還是紅了眼眶。
十安一腳踹開李秀才,踩著他的三兩軟肉說:“胡言亂語,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李秀才被壓得面目猙獰還在狂笑:“她身子我都見過了,要不要我告訴大家她身后何處有胎記何處又有痣呢”
十安想施咒堵住李秀才的嘴巴,但是在府衙里她的咒術無用。
外面已經有大媽笑著想去拉扯婉言姑娘的衣裳,被人攔下后依舊嬉笑不已。
沈淮璟拉著十安的衣袖低聲說了幾句,十安才勉強壓下情緒往后退。
李秀才整理好衣裳起身,笑著嚷嚷:“她胸口處有一荷花樣式的胎記,讓人查查便知我的話真假。”
原先李秀才說得每句話都能讓人驚訝嬉笑,但如此刺激的話出來堂上堂下卻無一人笑出聲反而都是若有所思又驚慌的狀態。
李秀才也感覺到不對勁,他指著婉言大喊:“不相信,你們去查啊。”
此時沈淮璟站出來,他平和有禮地對著看客們說:“昨夜城西屠戶家一只豬跑丟了,找回來時大家都瞧見那翻白肚的豬胸口處就有一荷花樣式。”
沈淮璟笑笑,眼神移到李秀才慘白的臉上:“當時大家還稱奇怪,不成想卻是豬也有情。”
李秀才捂著腦袋連聲說不可能,而縣令則派婦人帶著婉言姑娘去后堂查看情況。
等人出來前,李秀才尚有一絲希望,可是婦人出來時對他避之不及的態度讓他心都寒了。
“稟大人,這秀才說得話并非真實。”
李秀才被驚得后退仍是不相信,神色癲狂地往前沖,口里污言穢語頻出,認定是婦人與十安同謀。
那些人宛如看笑話般看著他,一些聲音也陸續傳進他耳朵里。
“春宵一夜,不過是和豬在一起。”
“你別說,那豬長得頗眉清目秀,聽說這秀才郎無人愿意嫁,許是與豬彼此看對眼也未可知呢。”
“什麼秀才郎,都得了好幾年還沒有往上再走一步,家境一般還眼高手低瞧不起別家姑娘呢。”
“那一身的傷,可見昨夜和豬在一起有多刺激呢。”
素日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變成人群中的玩笑話,連最后的驕傲都被人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