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事,十安后怕地往回瞧,然后把在紅娘角遇見的事情都和沈淮璟說了。
“我還以為拉我出來的老嫗是好人,結果她一聽說我不是京城人就翻臉了。”
十安瞧著滿大街的人,不禁感慨:“這京城還真是把人分為三六九等,尋常百姓便是連句話都說不得吧。”
她想了想補充道:“還是和普通人在一起舒服,沾了官字,都帶上迂腐氣了。”
沈淮璟才想把自己的家境說給十安聽,這時瞧見她憤憤不平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若是把真相說了,會不會被歸到眼高于頂的京城人一欄。
按照他之前的設想,中秋佳節帶著十安見父母,然后把親事定下來。
可巧的是,今年老宅出了事,他們都回去處理,見面的事只能往后拖。
起初,沈淮璟倒是不急。
十安與他情投意合,佳偶天成,就算等上一段時間也好。
可現在,他只覺得路上經過的每一個男人都在悄悄看他的十安。
占有欲在心里膨脹,他側過身子把絮絮叨叨抱怨的十安護在身前,以一種很占有的姿態領著十安往前走。
十安把心里的抱怨都發泄完,重新看著沈淮璟。
“你這身衣裳看起來很貴。”
沈淮璟噎住,然后磕磕絆絆地說:“回家,總得穿一身好衣裳見親戚,這是我專門出去見人的衣裳。”
十安疑惑地應下。
快到客棧那條街時,沈淮璟敏銳地發現了許昀然的轎子。
他在心里哼了一聲,暗罵許昀然狼子野心。
見十安往客棧方向走,他趕緊出聲:“十安,都來京城了,去我家看看如何。”
“啊?這麼突然。”
十安看著空蕩蕩的手撓了撓腦袋:“我連禮物都沒帶呢。”
往日,十安對于人情往來都是大大咧咧的,今日特地提出去見沈淮璟家人要帶禮,屬實讓沈淮璟感動不已。
“家慈今日不在家,”沈淮璟耳朵紅紅的,連說話聲音都變得小聲:“便是來日相見,只要你去了,他們便歡喜。”
他不知道,自從聽說要上京城,十安就在苦學《官場二三事》,《學會這件事,保證上級另眼相看》。
不愛阿諛奉承,但十安在鄉野里自在習慣了,未來要當一國天師,基本的禮儀也不能落下。
聽了沈淮璟的話,十安也只是想,臨近團圓,而家人不在身邊,一時孤單寂寞想要熱鬧些也是有的。
于是她開口道:“那我們喚江遂聞一起去,人多,熱鬧。”
十安掰著指頭數,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念著就數到了許昀然身上。
“不如再叫上許大人。”
“不行。”
沈淮璟癟著嘴不情愿地偏過頭:“就他不行。”
屬實小孩子氣,但十安體貼的不說話。
直到快走到家門時,沈淮璟突然想起,自己瞞得再緊,府門前敦王府三個大字瞬間就會出賣他。
身體緊急一轉,沈淮璟余光里看到十安疑惑的眼神。
這是他瞧見瀟灑自在的江遂聞搖著扇子走過來。
步伐邁得又急促又慌張,沈淮璟走到江遂聞身邊低聲把現在的情況說了。
“我也不是刻意瞞著她,就是想緩一緩再講。”
江遂聞鄙視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從仆人那邊拿了一把鑰匙。
“走吧,去我家的地界。”
江家富裕,在京城各地都有房產。
解了燃眉之急,沈淮璟一邊感慨兄弟義氣,一邊推著江遂聞前方帶路。
到了房子里,幾人坐下喝茶。
十安好奇地瞧著屋里的裝飾和風水,江遂聞在自己家怡然自得。
唯獨沈淮璟像熱鍋上的螞蟻,腦子一團漿糊還理不清。
“中秋要到了,京城的月餅和我們那小地方的一定不一樣吧。”
十安摸著杯子感慨,京城的繁華,也不知月餅里會加些什麼珍貴物件。
“不如,我們一起做?”
沈淮璟笑著讓下人去買食材。
十安不會做月餅,但跟在身后打下手還行。
于是她在廚房翻著需要的工具和食材。
“面粉,面粉,啊,在這。”
這棟房子雖然東西齊全,但畢竟很長時間沒人居住了,連面粉也被人放在高處。
十安踮起腳尖去夠面粉,沒碰到。
手里飄出金色的線,可是十安看不清,金線飄到上面晃蕩了一下,沒勾住。
“讓我來吧。”
沈淮璟今日的聲音出奇的低沉,人也離十安很近。
甚至十安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男子微微發燙的體溫透過衣裳穿過來。
十安瞳孔微微放大,心也跟著沈淮璟的心瘋狂跳。
拿面粉而已,怎麼時間花了那麼久。
十安想催,但是她一動好似就會碰到沈淮璟的身體。
“做月餅的面粉,好像沒看到呢。”
沈淮璟在上面翻找,遠遠看著就像摟著十安一樣。
隔了好一會,他才滿意地把一籃面粉拿下來。
沈淮璟一側開身子,十安就跑了出去。
她摸著自己的臉,用手背降溫。
沈淮璟生得太高,把她的空氣都吸光了。
她拍著臉等到體溫降下來一些的時候才磨磨蹭蹭回到廚房。
等到做月餅的時候,十安還沒從之前的情緒走出來。
她沉默地干著手里的活。
沈淮璟倒是和之前一樣,妥當地安排了手里的事情,然后慢悠悠地開始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