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故技重施,過那天高任鳥飛的小日子,可這個年頭沒有路引,隨便一個看城門的民壯都可以把人抓了送衙門,一但查清她是罪臣之女,怕是要補個流放。
她倒是不怕受苦受累,可一個弱女子流放,若是遇上幾個有色膽的漢子,在注重貞潔的年代她這輩子怕是沒法活了。
涂橘努力回憶著劇情,為自己尋找活路。
就在她攢了幾兩碎銀,準備避跡山居之際,她終于在記憶中扒拉出一個不做女主舔狗的男子。
此人便是恰好關在柴房里孱弱的少年,這個人雖然在文中里筆墨不多,但她卻對他有深刻的印象。
因為他與老同桌同名。
他姓嵇單名一個珹字,今朝十五歲,已有秀才功名,曾同已經認祖歸宗的房清妍,那個代替她做了官宦千金的女主定下婚約。
嵇珹的父親狀元郎及第,但因朝廷賣官鬻爵的風氣拒絕入朝,便在民間教書育人,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儒。
嵇珹按照父命來房府送節禮,順便商量婚期。
之前嵇府是房府高攀不起的清貴人家,心里自是一萬個愿意,可如今房府攀上了大權宦,私底下還花重金買到官位,只待時機成熟。
勢頭大好的房府,又哪里還瞧得上有名無權的大儒之子?
而且嵇珹因八字不吉,不得長輩看重,生母又在產子時血崩而亡,府中由繼母談氏掌管中饋。
談氏的族兄便是權勢滔天的大權宦談瑾,她與房秦氏私下達成協議,只要房家幫她除去嵇珹,她就求母族賣給房家一個官爵。
雙方一拍即合,且女主房清妍的心里早有傾慕的男子,是以嵇珹的存在很是礙眼,便幫著母親設計他落水。
北方的臘月滴水成冰,嵇珹落水后無人施救,自己奮力游了上來。
他的幾個隨身小廝都是繼母安排的,被房清妍請去好酒好肉的伺候,早就忘記他們還有個主子了。
這番操作之下,渾身濕透的嵇珹被關入柴房,只待他“安然病故”。
不過嵇珹也是文中有名有姓的男配,自然挺了過去。
后來,他一生未娶,在為民除掉禍國殃民的大權宦,還百姓海晏河清后,便遁入空門。
和尚好啊……不,世間污濁,空門純凈,謫仙般的少年如何能被俗世污染?
若是嵇珹愿意讓她給女主替嫁,她不僅能脫離房秦氏的掌控,將來還能坐享富貴榮華,待忍過幾載,他遁入空門,自然也不用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了。
關鍵是他無心女色,四大皆空,她也不用擔心阻礙了誰家姑娘的姻緣,宅斗那些太燒腦了。
簡直,完美……
是以,自嵇珹被關入柴房,她心中的小算盤就撥得啪啪作響,但凡一得空便偷偷地湊過來套近乎。
什麼御寒的衣物吃食,總之雜七雜八的將她能弄來的東西,全部都用來送溫暖了……
第2章 (2)她對他,別有居心
寒風呼嘯,枝椏搖曳,積雪散落。
柴房里陰森黑洞,唯有一絲晦暗的光從窗欞透入。
十五歲的病中少年眉如墨畫,高鼻深目,面如皎月,身量修長。
橫躺在柴垛上,披著毛掉半禿的毛皮大氅,里面穿著一件洗得發白得棉袍,襟口袖口處補丁落著補丁,腳穿玄色露著腳趾的長靴,頭戴半舊的棉帽,手邊一串一百零八念的白玉佛珠。
雖是衣衫襤褸,可仍舊凜然高潔不可侵,俊逸清雅。
即便見過許多回,涂橘仍忍不住屏息。
她靜靜的欣賞著自己給他搭配的一身著裝。
待她請君入甕后,單單只沖著和尚哥哥的這份高顏值,她就會好好照顧到他皈依佛門的那時。
嵇珹只覺得頭頂的昏暗,被微光劃破。
睜開如星黑眸,眼神銳利,宛若鷹隼。
一只泛著油光的三角狀雞臀尖,出現在他的唇畔。
少年睨了一眼眼前晃動的雞屁股,閉緊了蒼白的唇瓣,將頭扭到里側,靜默地表示拒絕。
涂橘調整了一下魚竿的位置,再次將魚鉤勾著的鳳尾準確的停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眉眼彎彎,笑瞇瞇的勸道“橘兒不能久留,一會兒就到了婆子巡夜的時辰了。
珹哥兒快吃一口吧,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橘兒還特意將這鳳尾上的兩個黃囊給扣下去了,直接就能吃啦!
再說,很多人都好這一口,老百姓中還流傳:寧舍金山,不舍雞尖的口頭禪呢!”
“不餓……”嵇珹的薄唇輕啟,聲音嘶啞,目光深沉如水。
涂橘見他拒絕,也不急躁,反而耐心勸道“珹哥兒,被鎖在柴房里足足三日了,外面連個人影的都不見,如何會不餓?”
“你要我為你做何事?”嵇珹一張冷峻的面容褪去素日的溫潤,看起來深不可測。
這個小妮子面上皴裂,手上有凍瘡,穿得也都是下人的舊衣,可就是日子過得這樣不好的弱女子,卻時不時的送件舊衣過來,幫他擋風御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顯是對他有所圖謀,別有居心。
難道他看起來是傻的,像是一只會被雞屁股蠱惑的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