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房良富家的鬧出來換嫁的腌臜事兒,這可是會影響整族婚嫁的大事。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清白人家會將定親的姑娘,換來換去?
“乒……乒……乓……乓!”一群老人家圍著房良富暴打,下手絲毫不輕,那叫一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哪怕有房清妍幫著擋棍子,房良富也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下,給他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待族老們出夠了氣,房良富瘸著一條腿,將眾人請進府。
這回婚期請的很順利,按照嵇珹的要求將婚期定在二月初六,距現在不過一月光景,給涂橘準備嫁妝定然是來不及了。
房良富不敢再有旁的心思,只盼著趕緊將嵇珹打發了,最好待涂橘出閣后,能不見就不見。
他名下只有房清妍一位嫡女,在房秦氏的安排下其余庶女的嫁妝,幾乎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
反正一時半會房清妍也用不到嫁妝,他干脆大袖一揮將房清妍的嫁妝先挪給涂橘。
這一大把錢送出去了,他心疼的直滴血,因而對房秦氏的做派更是埋怨,若不是她自作主張,以為旁人都是任人擺弄的泥人,他房家何至于如此?
角落里,涂橘默默地看著小和尚幫她出頭,心中又暖又甜。
金大腿忽如其來,好似龍卷風。
這些年來,她為了活著幾乎處處設防,對誰也不信,日日戴著假面,用盡體力與腦力,才能勉強護自己周全,可如今她也有人護著了。
這種感覺,真好。
嵇珹請好婚期后不好久留,卻擔心房家人為難小橘子。
他的視線隔開人群,準確的找到了她。
二人視線膠著在一起,短暫卻好似永恒。
只有一個月了,她定要好好的,等他來迎娶。
涂橘微微頷首。
她八年都撐過去了,這一個月對自己來說,還有什麼熬不過去的?
然而,這次等待她的考驗,很是嚴峻。
福遠堂的房秦氏,從銀杏口中得知,夫君將她寶貝女兒的嫁妝挪給涂橘用,氣得將新換的茶盞摔得粉碎。
“那個小雜種,怎麼配?她怎麼能配的起?”
“就是,大姑娘金尊玉貴,那表小姐一個罪臣之女,用了那樣金貴的嫁妝,定是要折壽的。”粉桃也是看不慣涂橘。
想她生得花容月貌,日后肯定是要給大姑娘做陪嫁丫頭的,那些嫁妝少不得要賞給她幾件呢。
一旁的銀杏沒有多言語,而是讓婆子過來收拾干凈碎瓷,又換上一套嶄新的茶盞,重新泡了一壺房秦氏最愛的西湖龍井。
“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小雜種,有沒有那個命享!”房秦氏執起茶盞,眸底閃過一道戾色。
隨即,她擺擺手,招來她的奶娘胡嬤嬤和丫頭們,還有候在外間的幾個婆子。
她吩咐道“你們幾個過來,這樣……”
第14章 (14)這個少年好兇
是夜,涂橘將堆在廚房里的碗筷刷洗干凈,待將一大框的碗碼放好,她累得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挺了挺腰身,往小院里走,準備歇息。
就算此刻再累,一想到她很快就要逃離房家的桎梏,腳步就不由的輕了起來。
“吱呀!”她剛一推開門扉,迎面就是一盆冷水潑來。
她迅速后退,卻仍被澆濕了腦袋。
冷風一打,她凍的直打哆嗦。
但她已經顧不上冷了,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只見本應空空如也的小院里幾乎站滿了人。
房秦氏的奶嬤嬤胡氏手中拎著滴水的木盆,除了銀杏與粉桃,還有七八個婆子。
除此之外,她那些好不容攢下的那些生活物資,舊衣破被,也被堆在樹下,準備焚毀。
胡嬤嬤緩緩的福身,道“真不好意思,竟將水潑到表小姐身上了,夫人說了下月您便要出閣,總不能連住的地方都不成樣子,這才差使婆子們來給規整規整。”
話落,胡嬤嬤一抬手讓人取出火折子,將那堆舊衣點燃銷毀。
寒風凌冽,將煙柱吹散。
涂橘凍得皸裂的小臉,在晃動的火光下忽明忽暗。
不過轉眼間,她身上的濕布就凍成坨子,連沾水的頭發也凍成冰綹直挺起來。
她冷。
很冷,很冷。
可她,必須忍……
眼下,她作為罪臣之女尚無力自保,若是借用嵇珹的名頭來,怕是更要惹得房秦氏變本加厲,以更為陰毒的法子教訓她。
胡嬤嬤瞧著不辨喜怒的少女,心底暗暗發緊。
若是尋常這個年紀的姑娘遇上這種大委屈,怕不是哭,就是要鬧。
而眼前這位看似懦弱,實則是善于隱忍,權衡利弊,知道自身人單力薄敵不過,就咬牙吞下苦水,連滴眼淚都不掉。
只是,再有城府,再善隱忍又如何?
還不是任由夫人捏扁搓圓的罪臣之女!
“夫人有令,吩咐表小姐梳洗干凈,去去晦氣,再入寢。”胡嬤嬤招呼幾個婆子過去,道“你們幾個,伺候表小姐洗漱。”
這回盥洗間里燒了數個大炭盆,浴桶里面的浴湯,也熱的不行,同外面的冰天雪地簡直就是冬夏兩個天地。
涂橘穿著結冰的襖子,直接泡入浴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