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驚駭,忘記了逃走,連聲音都被卡住一半。
涂橘“姿態舒展”的往前,貼地爬了兩步。
趁機迅速伸小手,一把薅住男子的頭發,撞在箱角。
“噹……噹!”生生地將人給撞破頭,暈死過去。
鮮血蔓延,宛若陰暗處生長的濕苔,濕粘滑膩。
“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妄想占老娘的便宜?
老娘,一巴掌呼死你!!!”
涂橘對著登徒子,連踢帶踹,最后還不忘插著小蠻腰,大放狠話。
她可不是那種被男人欺負,還不敢吭聲的弱女子,力量不及,咱就動用腦力巧勝。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她裝慫的夠夠的了……
雪夜冷的驚人,冷硬的風里夾雜著特有的香燭味,
倏忽,門扉被一道勁風毫無預兆地掃開,飛雪亂涌。
剛剛掃凈的積雪,再次撒滿石階,將臺階隱隱遮敝。
涂橘似有所感,透過凌亂的青絲,隱約瞧見飄來一位謫仙……
第18章 (18)五官亂動
瞬間,似乎連空氣都停了剎那。
那少年不像她腳下的登徒子這種斯文敗類,對方迎面飄來靈氣四溢,轉眼就到了門口。
緇色的僧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冰粒砸在上面,不留痕跡。
雪光晃眼,涂橘努力望著他遠遠地“飄來”。
換成平日她怕是要嚇的心肝俱顫,可是今日不知為何,卻覺得格外安心。
滿地雪光,少年長身玉立,面色如玉,眼瞳點墨。
唯獨他望著少女的身影透著炙熱,那是偏執到瘋狂的渴望……
來人正是嵇珹。
他一想到今夜的事,便心頭鈍痛,狂跳不止。
幸好他安排了小乞丐們緊守房府門戶,不然哪會知道她們竟做出令人惡心到這般地步的腌臜事?
他無聲地瞥了眼,血泊中昏死的男人。
談家三郎!
談瓊樓不僅是談氏的侄子,也是極為得談瑾看重的子侄之一,他們也算同窗,都在海津鎮府學讀書,只不過談瓊樓幾乎日日曠課,相見次數不算多。
嵇珹的眸底,墨云翻涌。
微微斂目,瞧向他心心念念的少女……
眼前的她小腦袋低垂,看不到五官,可他腦海中都是她面對歹人哭兮兮的模樣。
她一定是嚇壞了吧……
他靜靜地佇立著,停頓了好幾瞬,舉著手曲起指節,輕輕地叩了叩門扉。
“我來了,不怕。”他聲音低沉孤寂,微微沙啞。
涂橘聽到莫名熟悉的語氣微微發怔,下意識抬頭……
倏忽,那張臉詭異的面容映入少年雙瞳,兩眉高挑到額頭,眼皮斜向上外翻,白瞳仁占了大半,鼻孔橫擴,鼻毛茂盛,血盆大口裂到腮,五官亂動著。
嵇珹:“……”
這哪是小橘子?
明明是大橘燈,挖空點蠟,拴著提竿都在午夜的那種……
一時間,靜默無言。
涂橘望著他俊逸矜貴的面龐,有種她無法參悟的情緒蔓延。
那種既熟悉,又親切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見了值得瞻仰的得道高人,生出敬仰之心了?
不過,關鍵是她要怎樣才能洗白,自己那暴力女打人的粗獷?
一時間,一句珹哥是如何都叫不出口,她覺得應該鄭重些,再莊嚴些,挽回自己的淑女形象。
于是,她虔誠的拜了拜,神色恭敬,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小和尚應該沒幾年就是正式皈依的大禪師了,她這樣打招呼,對吧?
嵇珹:“……”
他并非是因她詭異的裝束而感到驚悚,而是納悶為何她偏偏認定他會落發為僧了一般?!
也罷,小橘子一定是被歹人嚇壞了,才會語無倫次。
涂橘尚未來及卸妝,晶亮的眸子滴溜溜直轉,宛若獵犬一般機警。
其實,她只是表示疑惑而已,可在旁人看來,又怎是面容猙獰了得?
她獨自沉思。
難不成不是佛門,而是道家的?
是小道士,而不是小和尚?
她以為自己記錯了他的門派,忙改口,道“道爺,福生無量天尊!”
嵇珹:“……”
他斂眸,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靜,不動如山。
只不過,滿腹經綸的大才子,竟覺得一時詞窮,不知該如何應答。
涂橘見自己屢次開口,仍未引起共鳴,險些來了一句:阿門,上帝保佑,主與你們同在。
不過幸好,她想起自己穿書的事情。
她靈機一動,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進來了。”嵇珹那悲痛惋惜的心情,被她腦子犯抽給這一打岔,那叫一個轉悲為喜。
借著燭火打量一番,見她雖然打扮的怪模怪樣,但好在未曾受傷,衣衫也完整,便踏入凈房。
小橘子的臉上臟兮兮地,幾乎看不出原本姝麗模樣,連輪廓都變了,披散的頭發毛躁凌亂,身上衣服又是白色的。
想必配合著雙手往前爬,身體扭曲的與地面摩擦,朝一心準備獵艷的談瓊樓挪去,絕對能將人嚇得魂飛魄散。
同時,再配合上出其不意的動作,便可一舉將人拿下。
他的小橘子果然聰慧絕倫。
“我先將談瓊樓處理了,留在這里礙眼。”嵇珹利索地將血跡清理,用左手提著談瓊樓,就往外走。
邁出門檻時,他還不忘留下一句話。
“我是佛門的俗家弟子,并非道教,你我已有婚約,喚我珹哥便好,還有今夜之事稍后同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