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茵瞪了他一眼。
小樣的,要不是為了在你的部下面前給你留面子,早就一巴掌給你拍河里去了。
唉,這麼大的少年,正是叛逆期,真是人憎狗嫌。
一點都沒有虎子可愛。
虎子站在那,愣愣的,好像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去。
葉洛茵也不傻,這些天也算是看出來了,池少安和虎子,格格不入。
不是說池少安瞧不起他,是兩個人天生中間就隔著一道鴻溝。
一個是出身高貴的天之驕子,一個是被罵著雜種長大的孤兒。
哪怕賜國姓,就能平等了嗎?
不存在的。
她自然也不會去揭破什麼,可這樣的虎子太讓人心疼了,其實他還真是個孩子。
但現在去看,就跟個小大人一樣。
這孩子,是苦水里泡大的。
葉洛茵對著虎子笑瞇瞇,“走,采蘑菇去,晚上咱們吃野雞燉蘑菇。”
虎子馬上綻開笑臉,跟著葉洛茵撒丫子就跑,兩個人很快就沒了影子。
池少安暗沉的目光這才慢慢的收回來。
葉風也松開了手,轉而拍了拍池少安的肩膀,看著少年俊美的面容,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孩子就是吃香。
一肚子指責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池少安和阿茵不一樣。
這麼講吧,池少安能坦然的接受虎子跪他,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但阿茵就不行。
就春杏給她下跪,她都滿身的不舒服。
有些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甚至于葉風覺得,他能理解池少安的某些想法,而且也震驚于池少安的理智和現實。
和他一比,他和閨女有的時候顯得過于天真。
池少安不是對虎子有看法,說起來很殘酷,虎子這樣的孩子,連讓池少安對他有看法都不夠格。
可因為這個國姓,他愿意善意的提醒虎子,不要貪圖一時的溫暖,不過一個月而已,等從老虎營回來之后,他還是太康新城的周虎。
一個依然要靠自己才能吃飽穿暖的孩子。
說他錯了嗎?
也沒錯。
反倒是他和閨女對虎子太好了,等分開的時候虎子怎麼辦?
再厲害再成熟,他也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不能對他期盼太高。
也不要覺得他能拿得起放得下。
這就跟某些互換身份的節目一樣。
孩子心理一點都沒影響嗎?
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有想要讓虎子當兒子的想法嗎?
目前沒有。
而且也不合適。
這些都是皇帝的人。
別管做什麼,總有一天,宣暉帝是會用到他們的。
但是他可以幫他。
“少安呢,你的心意我懂,你怕到時候伯父因為虎子左右為難,你也不想虎子好高騖遠,你的想法是對的,伯父既然不能給虎子想要的,就不該讓他報以希望,那樣反倒是害了他。”
池少安專注的看著葉風,他自覺對葉伯父并不陌生,可是真正的與他相處,才發現,其實他根本都不了解他。
葉伯父給了他一種全新的無法形容的體驗。
就像剛才他拎著自己的衣領。
就算是祖父,在他過了十歲之后,也不敢輕易的來觸碰自己。
可是葉伯父這樣做,反倒讓他心里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沉默了一瞬,池少安點頭,可卻懇切的道,“伯父,虎子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純良。”
“這很正常,一個幾歲的小孩帶著一群小孩,在曾經弱肉強食的幽州城活了下來,怎麼可能沒點保命的本領?”
葉風不在意的說道,隨后轉過身,在背包里掏出來一樣東西,一個卷成一捆的特制的硬紙。
這東西池少安知道,是伯父自己繪制的路線圖。
起始點是陽水縣城,終點應該是老虎營?
但此時,低頭看著葉伯父竟將牛皮紙徐徐展開,他發現,紙張是可以續接的,也就是說,路線可以無限的延伸。
葉風說,“少安,想沒想過有一天,這世上再沒有北韃國,所謂的韃子也沒人去喊,他們都是我太康朝的子民?”
池少安渾身一震,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葉風。
葉風嘿嘿一笑:小子,你的格局可以更大一點滴!
“少安,可知天下大同?”
池少安眉頭蹙了蹙,點頭,“知道。”
“伯父書讀的少,可按照我的理解,”葉風將手放在牛皮紙上劃拉一個大圈,“這就是天下!”
葉風的手在紙上一處處的點著,“這個天下很大很大,比如你看這里是草原,但是朝西面去是大沙漠,過了沙漠呢,那是哪里,據說是一個個和我們長得不一樣的國家。”
池少安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手法跟他形容這個天下。
就很新奇的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鋪在地上的路線圖。
葉風的手放在紙上的空白處,繼續劃拉。
“再往北,你說有沒有國家呢?”
池少安搖搖頭,“不知。”
“是啊,天下太大了,咱們不知啊。”葉風感慨著,手掉了一個方向,朝著南面而去,陽水縣城往南,一片空白,“聽說這里是大海,還聽說大海一望無際,客商坐船走半年都看不到陸地,你說大海的盡頭有什麼,島嶼,陸地,黃金,銀子還是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