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人愣了一下,繼而放肆地哈哈大笑,笑聲在靜謐的藏書閣里回響。幸虧有陣法擋著,否則的話,整個藏書閣看書的人都要被驚動了。
獨臂人直到笑得眼角都出淚了,才止住笑聲。
“有意思,有意思!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居然要把楚家比下去?不過老子喜歡!就沖你這股志氣,不必用輝瞎子的人情,老子也幫你的忙!”
獨臂人把卷軸隨便一拋,從書堆里坐起來,兩條長腿懸在書架外,正面對著黎星。
“說吧,你想要什麼?”
“前輩在藏書閣飽覽群書,不知道有沒有在哪本書里見過一種三眼怪蟲,模樣像蟬,飛行速度極快,還會隱身?”
“這個……”獨臂人眉頭蹙起,一邊想一邊念念有詞:“三只眼的怪蟲子?好像在哪里看過……在哪里呢……讓我想想……有了——!”
獨臂人的眼睛倏地亮起,往書架下一跳,一架飛行器及時地出現在他腳下,如筋斗云一樣,載著獨臂人穿過陣法,在偌大的藏書閣飛行。
黎星緊緊跟在他身后,激動得心如擂鼓,看樣子有戲啊!
飛了一刻鐘后,獨臂人的飛行器懸停在“志怪小說”類目下,在書架上一頓翻找,最后翻出一本線裝書,往黎星懷里一丟。
“吶,整個藏書閣,只有松齡散人的小說里提到過你要找的東西,叫三目蟲。在第三十九頁,自己看。”
黎星趕緊翻開書,找到那則故事,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看完后,黎星臉色凝重。
故事大概說的是,張、李兩位年輕樵夫是好友兼鄰居,每天都一起上山砍柴,一個去山南,一個去山北。
等砍完柴,兩人就在半山腰一棵大松樹下匯合,一起回家。
有一天,張樵夫剛走到南山,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站都站不住,柴自然也砍不了,便提前下了山。
走到與李樵夫約定等候的大松樹附近,張樵夫覺得腹部一陣絞痛,于是便找了個雜草茂密的地方蹲下方便。
就在這時,張樵夫發現李樵夫來了,他似乎也沒有砍到柴,連背簍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奇怪的是,李樵夫的動作姿勢很僵硬,好像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跌跌撞撞,摔了好幾個跟頭才勉強走到大松樹下。
張樵夫覺得李樵夫形跡可疑,就繼續蹲在草叢里,看他要干什麼。這一看可把張樵夫的魂都嚇掉了。
只見李樵夫的腦袋,像顆松子一樣從中間裂開,從里面爬出一只頭頂有三只眼睛的古怪蟲子。那蟲子把李樵夫的腦子吃干凈后,身體就變得若隱若現,最終完全消失不見了。
目睹怪事的張樵夫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下山將這件事告訴村里人。等鄉親們帶著武器趕到大松樹下,李樵夫的尸體已經被星獸啃得殘缺不全,腦袋都不知道被拖到哪去了。
沒有證據,誰也不信張樵夫的話。
碰巧松齡散人回鄉祭祖,就借住在這個村里。他覺得張樵夫不似撒謊,便將這個故事當做奇聞異事,詳細地記載在自己的志怪小說里。
因為松齡散人寫的故事都是毫無事實依據的神鬼怪談,因此這個被作者特意注明的民間異聞,也被當做虛構的故事,幾千來根本沒有人相信。
如果黎星沒有親眼見過三眼怪蟬,她也會認為這是個跟“畫皮”差不多的鬼怪故事,但細想就會發現,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高的嚇人。
結合江俊楠的經歷,黎星現在已經能分析出幾點三眼怪蟬的習性——寄生人體、以人體組織為食、能控制人類的行為。
最重要的是,三眼怪蟬絕對不是休眠后突然醒來的種族,它們至少在松齡散人生活的仙離時代就存在于世了。
一個存在了幾千年的物種,天性殘忍邪惡,卻從來沒有正式的記載,也沒有引起任何關注,這本身就很不尋常。
要麼,三眼怪蟬數量極其稀少,被它寄生、吃掉的人類數量也少,根本無法引起當局政府的注意。
要麼——三眼怪蟬是人為飼養的,有人給它們提供一切所需,偶爾跑出來那麼幾只作亂,掀不起什麼浪花!
有能力飼養這種蟲子的組織,一定勢力龐大,誅仙教有重大嫌疑。
誅仙教大量買賣奴隸是不是在為三眼怪蟬儲糧?
他們假借圣丹的名義,欺騙教徒,堂而皇之地為三眼怪蟬尋找宿主。要不是被她偶然間劈死一只,全聯邦的人都不知道有這種怪蟲子存在。
想通其中關鍵,黎星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誅仙教手里到底有多少三眼怪蟬?他們培育三眼怪蟬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讓教徒變成一次性的狂戰士,為他們沖鋒陷陣?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還好,就怕他們有更大的陰謀。
除此之外,那個透明怪物身上的氣息,比三眼怪蟬強烈百倍,很可能就是蟲王,它為什麼要對楚云逸下手?
寄生這個兩個字,驀地出現在黎星的腦海里,讓她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