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是江屹山讓第二軍信息科做的,但周武卻沒有從主腦里找到任何記錄,顯然這事與他們無關。”
黎星:“這麼說,還有其他人不希望我被釋放啊。到底是檢查司的人做的,還是誅仙教親自動手了?”
楚云逸滿臉諷刺地哼了一聲:“現在還哪有檢查司了,整個聯邦被誅仙教滲透得跟篩子一樣,不分彼此。”
黎星樂,說的有道理,乾元大陸以后只有兩個派系,寄生派和非寄生派,而且前者在數量上占絕對優勢。
“你不用擔心,青庭已經來信兒了,他們找到十五架案發時經過商業街上空的觀光飛行器,應該會有拍到地面視頻的。等會兒我親自去一趟環礁島,把記錄儀拿回來。”
看著楚云逸疲憊的臉色,黎星搖頭:“不必,讓別人代勞吧。”
“不行,除了我,別人不可信。”
黎星抱著肩膀往椅子上一靠,緩緩道:“從你當上第二軍指揮官那一刻起,冥真便知道他動不了我了。他仍舊會操縱蟲卵監視我們,但繼續毀滅證據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他不會再做。”
林隱已經是軍籍,按照乾元法律,第二軍擁有比林隱家屬更高的追責權限,就算找不到證據證明黎星的清白,楚云逸也可以用指揮官的身份,直接放人。
只不過那樣的話,就算黎星真的是清白的,也永遠擺脫不了世人的懷疑和詬病,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楚云逸不會這麼做。
聽完黎星的分析,楚云逸這才反應過來,是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怎麼一點都沒想到?還是說,事情牽扯到黎星,他就方寸大亂了?
“好,我讓鄭期走一趟。原本后天是第二次調查會,我已經申請了延期,等拿到證據再決定什麼時候召開。”
黎星感慨,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指揮官換成楚云逸后,風向立刻就換了。
黎星:“楚大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黎星:“我要見一見楚輝前輩。”
“好,我幫你安排。不過九叔祖出塔,需要向長老院遞交申請,批下來需要時間,如果你很急的話,我現在就寫一個外調令,陪你去一趟通天塔。”
黎星趕緊搖頭,楚云逸上任后腳跟都沒站穩,就已經屢次為她破例了,這不是件好事。
“我有些事想跟楚前輩確認一下,一點都不急,你按流程申請,我不想引人注意。”
“好。”看看時間不早了,楚云逸起身告辭。
接下來的兩天,黎星白天打坐修煉,晚上楚云逸下班,陪他吃個夜宵,說說案子進展,羈押的日子簡直跟休假差不多。
第三天,黎星終于見到了楚輝,兩人單獨談了兩個多小時,誰也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只不過楚輝離開的時候,臉色難看得要死,就連步履都蹣跚了起來。
黎星獨自坐在房間,心中五味雜陳。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真正面對的時候,仍舊會感到迷茫和猶豫。
冥真必須死,否則天下大亂!
放眼整個乾元,只有她的修煉體系,能夠與冥真一戰。即便如此,這也將是場實力懸殊的戰斗,她的修為在冥真這種怪物面前,還不夠看。
她不是沒有殺手锏,但如果真的使出來了,付出的代價恐怕會是她承受不起的。
黎星骨子里是個標準的修士,冷靜,理智,無情,明哲保身是她的行事準則。
只有這樣性格的人,才能抵御凡塵的諸多誘惑和陷阱,得道登仙。
可她的人設,在這一刻有了崩塌的跡象,這讓黎星惶恐又疑惑。
她以殺入道,不應該是冷血而自私的嗎?為什麼會在蒼生寂滅之時,升起這樣毫無理由的慈悲和不忍?
紛繁雜亂的思緒,攪得她心里亂糟糟的,黎星泄憤似的一拍桌子,罵道:
“黎星,你腦子清醒點!就算世界毀了,你也能夠穿過宇宙罡風,去其他位面繼續修煉,何必多管閑事?毀不毀滅是他們的緣法和因果,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是死是活,與你何干?”
話一出口,黎星就后悔了,因為無數人的身影,就像走馬燈一樣出現在她腦海里。
李義、安娜、馬樂、唐斗、楊大衛、聞道、楊洲、葉青庭、崔天笑、亓鳴、楚云逸……
數不清的鮮活面孔微笑著看向她,慈愛、友愛、關愛、摯愛的眼神,令黎星羞愧得不敢與他們對視。
魚線一樣的因果絲,或粗或細,從每個人頭上伸出,在空中交織成密密麻麻的網,終點都匯聚到她身上。
黎星苦笑,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跟這個世界的因果,已經深厚到解不開,理不斷的地步?
一想到這些人即將魂飛魄散,再不入輪回,黎星的心臟就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攫住了似的痛,比丹田碎裂還要疼痛百倍。
黎星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直到月至中天,她才認命般地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其實在黎星猶豫救不救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
救,她九死一生,可如果不救,就算最終成了仙,她也會日夜受良心的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