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音曬干了沉默,喉嚨動了動,最后遲疑地問了一下。
“我們……現在是法治社會吧?”
姜茶茶反駁她,“不!有天天觸碰法律的總裁人設的男主存在,法治社會?根本是不可能的!”
“……”
付音眉頭都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她都不得不懷疑,姜茶茶是不是看什麼腦癱小說看多了,否則這腦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不過……
付音怔了怔。
她想起了前些陣子,姜茶茶跟程槙一起被綁票的事情,當時還上了新聞,鬧得挺大的,她還在電視上看見了姜茶茶。
雖然姜茶茶的臉當時被打上馬賽克了,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有些不安。
難道是因為剛被綁架不久,對那件事還有陰影,所以才會這麼的敏感嗎?
見姜茶茶那一雙又大又洋氣的眼睛無辜地盯著自己,付音眼皮猛跳。
于是,整個宴會的安保措施就這樣被加強了,宴會多了好多保鏢來巡邏,隨便在宴會放眼望去,最少都能看見兩個戴著墨鏡的大塊頭保鏢。
見到這樣的一幕,姜茶茶很是滿意。
她還走到程槙的旁邊,因為他高,所以她墊起了腳尖,故作老沉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樣你就安全了。”
終于意識到了她這些行為的意圖的程槙:……
他咬牙切齒。
原來她是怕他會招來殺手啊?
看來是嫌他晦氣了。
想到什麼,他突然就不氣了。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他掩唇咳嗽的時候,像扶風弱柳。一身病氣,眼角的微紅又讓他看起來沾了幾分病嬌的感覺。
“所以是嫌我吵了姐姐宴會的安寧,所以才獨獨沒有我的那一份請帖嗎?”
他淡紅的唇噙著抹笑意,眼皮細白,他這人,像極了精致玲瓏不經碰的瓷器,跟人像是隔了一層厚重的霧,而這層白霧下還翻涌著濃重詭譎的墨色。
姜茶茶愣了愣,她動作頓了一下,這才轉頭,看向他。
他的眼睛很黑,是那種沒有摻雜其他雜質的黑。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突然很喜歡稱呼她為“姐姐”。即使知道他這聲“姐姐”不純粹,含了陰陽怪氣的成分,可是被這麼一個安靜的美少年喊一聲姐姐,還是不由的會心臟化了一塊,心律也隨之快了些。
是什麼時候他開始稱呼她為姐姐的呢?
說起來,姜茶茶自己也記不清了。
雖然知道是陰陽怪氣,但她還是挺喜歡聽他喊她姐姐的。
沒忍住,姜茶茶問他:“你不是討厭我嗎?”
程槙像是被噎住了,面無表情地抿唇,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那我如果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宴會,豈不是惹你心煩嗎,我不想再被人討厭了,我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知道,以前我做的確實很過分,我也曾經跟你道歉過,你當時并沒有選擇原諒我。”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姜茶茶還是想試一下。
“但是我還是想再次祈求你的原諒。”
于是鬼使神差的,在璀璨水晶燈的照耀下,她的那只手,微微摩擦了下干燥的指腹后,猶豫片刻,便向著他緩緩地伸了過去。
明知道在這個游戲的設定里,她是惡毒女配,而男主們毫無例外同仇敵愾地都討厭她。這仿佛是法律,是既定下來運行的游戲法則。
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打破兩者之間的隔閡。
游戲數據是冰冷的,但人不是,她進入到這個游戲,并不單單覺得自己只是穿進了一個僵硬死板的游戲,她更覺得自己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而自己接觸到的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
所以,這一次,她不想再把自己當做游戲里的惡毒女配了。
她的手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他的身前。
她笑了,笑起來的時候,五官都變得柔和了下來,像是打落了一層暖暖的晨曦。
“程同學,我們可以再重新認識一次嗎?”
這一次,她不想再用游戲世界給她的惡毒女配的身份。
這一次,她以玩家的身份,跟游戲里的程槙對話。
程槙垂眼,看向了面前伸出來的這只手。
這只比他小一號的手,柔軟,又纖細,仿佛輕輕一折她的手指,指骨就會斷。
姜茶茶很緊張,整顆心臟都揪緊在了一起。
程槙的眼睛像夜色一樣黑。
自從上次兩人被綁架同處一夜后,再加上姜茶茶今晚的異常行為,他心里對于姜茶茶的形象在反反復復地被動搖。
原有的形象被撕開,破裂,她還要逼著他一片一片地撿起,再重新拼湊起來。她固定的形象變得面目全非,重新拼湊出來的,又讓他覺得陌生,好陌生。
他在光下反復地看,還是覺得不像她。
她的手已經停在空中半分鐘了,抓了一手的空氣,沒有回音,但她絲毫不覺得尷尬,臉上依舊笑得燦爛,像是不管如何都始終朝著太陽的向日葵。
太耀眼了,她不顧別人的感受,不顧別人內心陰暗,無論何時都在散發著耀眼明亮的光芒,燙了別人一手,中傷了人,她都不知情。
程槙討厭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