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他的旁邊后,姜茶茶戴著痛苦面具,聲音都隱隱帶上了哭腔。
“少爺…蛇在哪……”
程槙沒說話,而是垂著眼。
姜茶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黑白琴鍵上突然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蛇。
雖然這條蛇不粗,但是看到它身上惡心的花紋后,她差點昏過去。
怪不得他的手一直放在琴鍵上一動不動。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程槙又無辜地看了過來,夜色下他寶石般的眼睛能美到攝魂奪魄,他念了一聲,“小江。”
小漂亮似乎在疑惑她這個保鏢為什麼遲遲沒有動作。
姜茶茶都快哭了:“這…這就來…少爺放心……”
“系統!!!!”她在心里喊。
道理系統都懂。
可是。
【不好意思,你今日的金手指次數已用完。】
姜茶茶:……
系統冷冰冰的聲音,傷害了她幼小的心,以至于她墨鏡底下的眼睛都眼淚汪汪了起來。
程槙眼睛形狀像貓,此時正在等待著她。
她又靠近了那蛇一步,這蛇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竟在上面一動也不動。
姜茶茶聲音打顫,說話都磕巴,“少,少爺……打…蛇打七寸…那七寸在哪…………”
程槙安靜地坐在那,乖巧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姜茶茶心都死了。
她全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唇色也發白。
很快,她小心翼翼地向它伸出了手。
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琴鍵上的蛇突然對著她的手攻擊了過去。
嚇得她尖叫了出來,縮回手,她的后背腳心都出了冰冷的汗。
在蛇探頭吐蛇信子的下一秒,程槙便瞇起了眼,細白的手伸出,快準狠地抓住了蛇的頸椎。
蛇再也無法動彈一二。
姜茶茶目光無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緊繃的神經再也繃不住了,她手垂落了下去,整個人軟綿綿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不敢看程槙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她的。
她癱軟在地上,還沒有回神,頭頂就被打落了豆大的冰冷液體。
先是一顆,兩顆,接著巨大的雨珠劈頭蓋臉地打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抬起頭。
她還沒有從剛才對蛇的驚嚇中脫離出來,抬起頭一看,便見黑夜里,雨絲漫天落下,雨勢快又大,這是場熱烈的傾盆大雨,像碎石一樣打得她肌膚生疼。
短短幾秒,她的全身都被淋濕了。
姜茶茶迷茫地看著,后知后覺,叫了一聲,立馬用手擋著頭跑進了山洞。
胸膛里的那顆心臟像脫韁的野馬。
姜茶茶跑進山洞后,扶著墻,失控地又癱軟在了地上。
回頭一看,坐在琴凳上的美麗少年依然不動。
她不清楚那條蛇是不是被他解決了。
一想到那蛇冰冷的眼睛和惡心的花紋,她就害怕地抱住身體發抖。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得樹葉劈啪作響。
而他則依舊獨自置身于冰冷的暴雨里。
姜茶茶將頭埋在膝蓋上。
突然,她聽見了匍匐在大地上那美麗冰冷的鋼鐵怪物發出了一聲冷艷的轟鳴,像濃稠烏云底下的悶雷。
姜茶茶僵硬了身體,慢慢看過去。
暴雨勢不可擋,那雨絲像凌厲的劍,落到地面就變成了冰冷的劍花。
程槙瘋了。
姜茶茶瞪大眼睛。
他竟然在暴雨里彈起了鋼琴。
他的一頭黑發被雨淋濕,沾濕的黑色發茬沾在他的額上,不斷有冰冷的水珠順著發絲滾落,晶瑩地滴落到他一根又一根睫毛上。
他白衣黑褲,衣服跟她一樣全被她淋濕了,可他好像不在意似的。
他任由沉重的雨水打落在他的身上,沾濕他的白襯衫,襯衫濕透,吸飽了水,露出底下的肌膚,他用力到指骨發青,任由它們狠狠地敲打著自己的脊梁。
他微弓著脊梁,蒼白的唇抿直,閉著眼,像是逆行者在深淵里的孤鳴,月光淺淺地打落在他的身上,不遠處的深海掀起了風浪,而他發瘋一樣地將十指不停地落在黑白琴鍵上。
他進行了一場空前的雨中演奏。
姜茶茶覺得他瘋了。
他是個瘋子。
那麼大的雨,他瘋了嗎?!他不怕這價值幾百萬的鋼琴被大雨給淋壞嗎?!
可程槙忘乎所以。
如她所言,他確實是個瘋子。
雨勢越來越大,噼里啪啦地打落在黑色的琴面上,激烈的雨珠在上面彈跳,竟變成了飛濺的水花。
暴雨里孤獨的演奏,曲子旋律由先前的至柔至美,到最后竟像海上的駭人風浪,變得激烈了起來,他越來越入情,脊梁也因為靈感的高|潮弓得越來越厲害。
眼前這樣震撼的一幕,看得姜茶茶失去了一切言語。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震撼的一幕。
雨中程槙的鋼琴獨奏,美到令神明落淚,震撼浪漫的底下卻掩藏著深深無力的悲壯。
瘋子,瘋子,瘋狂卻酷到骨子里的瘋子。
他是個浪漫孤獨的瘋子。
這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同時掩蓋掉了姜茶茶失控的心跳聲。
手電筒已經沒電了,孤零零地從她的手里掉落,滾落到了她的腳邊。
又冷又餓的姜茶茶就這樣坐在山洞里,抱著自己,沒人知道她看著程槙在暴雨里演奏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