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平時病懨懨地掃來一眼,在場的其他保鏢頓時都覺得脊梁發寒,于是,不由又整齊地后退了一大步,離那個風波中心的女人越遠越好。
程槙看著他們,輕掩唇,咳嗽了一聲,便幽幽地道:“小江,上來。”
他話落完不久,保鏢團隊立刻分成兩批,給她騰出了條通往白色樓梯的路。
姜茶茶看著樓上白色的臺階,有些沉默。
她是很想賺錢,但是,她知道掉馬了以后她還跑去程槙這個小病嬌面前兼職晃悠,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程嬌嬌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報復她的機會……
平心而論,如果她是程槙的話,她被人騙得這麼慘,對方還是自己最討厭的人,得知真相的那一秒,那種惡心感真的會撲面而來,所以她是他的話,她肯定會氣得找機會來報仇的。
而且,程嬌嬌有多討厭她,大家都有目共睹……
她咽了咽口水。
見他還披著外套站在樓梯上無聲地注視著自己,姜茶茶咽了咽口水,于是在大家的目光下,緩緩走上了樓梯。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她突然無比后悔自己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隨隨便便帶點可以用來防身的小東西。
以程槙對她的厭惡程度,她絲毫不會懷疑他把她暗殺在這棟別墅的可能性。
聞淮止是那種笑里藏刀不露聲色的厭惡,那麼他,就是把厭惡都寫滿在了臉上,看見她,眉便死死地擰著,仿佛她剛對他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怎麼看,都會覺得后者更要討厭她一點,而且是到了無法忍受呼吸都困難的那一步。
而就是這樣的她,欺騙了他……
想起不久前他在教學樓對她的那些舉動,她爬樓梯的時候,眉是鎖著的。
就在她快走完樓梯的時候,前方的那位白衣少年早已轉過了身,往深處里走,姜茶茶懷著心思,慢慢跟上。
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麼。
為什麼會讓她來這個地方?
一路走的時候,姜茶茶一邊觀察這個地方。
她真的會誤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個純白的世界。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到了第幾層樓。
她只聽到空間里傳來了鋼琴聲,只響了一下,便停了。
她剛要拐彎上樓梯的動作頓住,于是在這一層里尋找。
很快,她就來到了一個無比空曠的房間,空間大得就像舞蹈室,依舊是純白的世界,極簡得只留正中央的一架鋼琴,再無它物。
正對著鋼琴的,是一整墻的玻璃窗,湛藍的海水就在眼前翻涌著,遠處還可以瞥見白帆,遠山下低飛的海鷗,滿目的純白,窗外腳底下翻涌的碧藍海水,都足以給她的心靈帶來深深的震撼。
而他就坐在那架鋼琴前,就連他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也是干凈的,白襯衫,黑褲,再無其他贅飾,雪一般的少年。
明明知道不對勁,可是為了錢,姜茶茶還是得硬著頭皮,鋌而走險。
她上前走了一小步,在距離他非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例行公事,低低喚了一聲:“少爺。”
坐在琴凳上的少年沒有回應,而是背對著她,繼續試音,等他緩緩側過身來的時候,姜茶茶總算知道不對勁是哪里不對勁了。
他手里捏著酒杯,而酒杯里則盛了一點深紅色的液體,而黑色鋼琴上,也放了深色的酒瓶。
怪不得她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原來是酒味。
她眼皮不由跳了跳。
剛想說“未成年不能喝酒”,但想到程槙的性格,她蠢蠢欲動的嘴皮子還是合了回去。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還邊抿了一口紅酒,喝的時候,邊瞥著她。
他眼底常年有淡青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色素沉淀,他的眼尾還要比常人的深一些,以至于他看人的時候,總帶著散不去的病氣,就像是小說里描寫的病嬌,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黑化干出小黑屋play的劇情來。
她突然覺得,這棟白色別墅真的很適合用來當“小黑屋”……
很偏僻,周圍沒什麼人,身前的海,身后是山,都是絕佳的地理環境。別墅大,空曠,家具也只有一兩件,如果真用來關著她的話,也不會讓她找到能用來傷害自己的尖物。
這樣想著想著,姜茶茶的頭皮都發麻了。
尤其是他那冷白的手指仍捏著酒杯,將暗紅的液體往自己蒼白的唇送去,眼前的每一幀都在刺激著她的眼球。
她眼觀鼻鼻觀心,盡職地當好自己的小保鏢。
只見他抿了一口紅酒后,便將酒杯放回了鋼琴上,雙手輕輕落在黑白琴鍵上,找了一會感覺,琴聲便慢慢從他的指間流瀉出來。
今天海上的風很大,海水在觀景落地窗下翻涌,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的琴聲激越,手指用力得骨節凸出,脊梁微弓,襯衫因為他肩膀的緊繃而蹦出利落的廓形線條。
海面上的浪仿佛被他的琴聲操控,他是自由的,控制著海風,來去自如。
空曠的白色極簡空間里回蕩著他激昂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