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眉眼微沉,冷冷地看她。
“無聊。”
他就是很喜歡打壓他人的自尊心。
可當時的姜茶茶分明見到他的嘴角向上彎了彎,那一瞬間流逝而過的溫柔,好像不是她的錯覺。
可是,眼前的男人很快又變回那個討人厭的聞淮止。
見到遠處的鎏金銅門向兩邊打開,一輛黑色轎車從外面開了進來。
見到那輛車的那一秒,姜茶茶明顯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儀態不再松弛,像短短幾秒內發生的變化,一切都不同了,脊梁挺得很直,肩胛骨也緊繃著,他的眸子幽幽的,像黑夜里沒有路燈照亮的冰冷幽巷。
他就一直盯著那輛車。
“聞淮止?”
“聞淮止!”
姜茶茶叫他很多次,他才聽到這最后一聲。
他回過頭,射過來的森寒眼神,看得她心尖一顫。
那樣的目光,太過赤裸裸的冰冷和敵視,像恨不得將你拉入深淵,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讓她感覺到的絕望感,剛才是真真實實地存在的。
聞淮止嚇到她了。
見到她錯愕又恐懼地盯著自己,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她,他狠厲決絕的神色這才稍微和緩下來,見到她眼眸微濕后,他垂眼,帶著連他都不曾發覺的溫和。
“怎麼了。”
姜茶茶抿了抿唇,“應該是你怎麼了。”
從剛才那輛車開進來之后,他好像就變了個人。
不,更決絕的說,應該是他身上的獸性好像被召喚了起來。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歇斯底里的絕望。
他沒答。
她抬起頭,又問了一遍。
“……你怎麼了?”
有一個猜測在她心里成型,害她的心跳都快了快。
“是你的……父親回來了嗎?”
這句話,因為觸及他記憶里最灰敗的秘密,讓她開口說出來都有些干澀。
她無意要揭他的傷疤。
聞淮止看著她的目光,變冷了些。
像在看死去的人,眸底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不過,這樣的狀態并沒有維持多久。
他眉舒展開,他站在那,垂著眼簾,若有所思。撩眼時,他的狐貍眼里又浮出笑意。
他又變了一個人。
變成了她最熟悉的學生會長,那個全世界最自戀最不可理喻的斯文敗類。
熟悉的聞淮止,又回來了。
他微笑,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你提前下班,不克扣你工資,我有事要跟我爸說。”
他語氣自然得,好像之前她窺探到的秘密是她憑空想象的一樣,好像并沒有那些事,是她記憶紊亂了。
有一瞬間,姜茶茶都要懷疑自己的記憶力了。
是啊,那麼自戀傲慢的男人,他家境優渥,從小所處在的環境,應該是備受寵愛的才對,而且還應該是無底線的溺愛,才會滋養出他如此高傲的自戀型人格。
因為自戀,所以才自私自利,所以才睚眥必報,才可恨。
他應該是從小就被寵壞,一路太順風順水才長成了他現在的人格才對。
不,不是這樣的!
那一天,她真的看見了。
看見了他臉上的刺目淤青,看見了他嘴角的鮮血。
那天晚上,滿身的傷痕,她也看見了。
那真的只是她的幻覺嗎?
姜茶茶想在心里反駁自己。
雖然她討厭他,但怎麼想,他也是在游戲里跟她羈絆很深的朋友。
雖然他很討厭,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幫幫他。
姜茶茶攥緊手,用一雙倔強偏執的眼去看他,她咬了咬唇,“可是他不是……”
聞淮止站在對面,向下俯視著她。
她寧愿相信自己看到過的那些畫面是真實存在的,即使在這個游戲里她漸漸變得麻痹了,可是她還是想去追求一些最真實的東西,并為此去抗爭。
她是一個很敢想很敢做的人。
她寧愿相信站在對面的少年長成了一朵惡之花,是因為有別有用心的人在背后偷偷以污濁邪惡的土壤去滋養培育,而不是他的根天生就是黑的。
她相信,他最原始的樣子一定也是雙眼像天地那般干干凈凈的少年,不用去偽裝扮演,他彎眸微笑,便是最溫柔迷人的一道風景。
可眼前的男人卻用他最無恥的一面生生撕毀了她心里對他殘留的一點幻想。
他站在那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許久后,便忽然惡劣地勾唇,接著灰色的身影被罩了上來。
他扣住她的后腦勺,強吻了她。
這次不再是情緒失控,而是真真切切地在發泄欲望,他貪戀,又玩弄,曖昧,占有,又薄情。
啪地一聲。
他臉上的金絲眼鏡擦過他的鼻梁,斯文端方的臉向一旁歪去。
這一巴掌,顯然是給輕了。因為他仍舊嘴角涼薄地輕勾,眼窩微斂,暗澀的眸光仿佛在講述著剛才的吻有多銷魂。
他壓根就沒有反思,沒人比他還要壞,骨子也爛透了。
她氣得身體發抖。
聞淮止的行為撕碎了她一點保留善意的妄想,像心臟被狠狠撕出了個血肉模糊的口子,后期再怎麼縫補,裂開了就是裂開了,怎麼也縫不回去了。
男人仍然在薄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