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陰天下,穿著切斯特大衣的男人從車內走了出來,他身量很高,大衣底下是可以跟國際名模媲美的身材,黑色的傘遮擋了他的五官,只能看見點兒冰冷的下頜。
他踩著臺階,一步步走了上來。
而剛走出門口正在打電話的姜茶茶跟他擦肩而過。
“我剛采訪完陳經理,現在去買兩杯咖啡,然后就打車回去……”
女人的聲音溫柔好聽,又因為是同熟人對話,語氣帶了點兒柔軟的嬌嗔。
聽見這聲音,剛要走進自動門的男人突然一停。
他高級手工黑皮鞋在地面上遽然一旋,將腳尖對準了剛才跟他擦肩而過的女人。
長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氣息過于冰涼,嗓音質感低沉。
“站住。”
姜茶茶打電話的動作頓住。
回過頭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人電了一下。
她都懷疑時空又錯亂了。
男人的臉酷似曾經那個高冷寡言的少年,只不過身量要更高一些,五官要更深邃一些,唇要更薄些。
與白襯衫的少年感不同,他身上全是歷經商場后的穩重成熟感,不穿正裝的時候氣質也壓迫內斂,經過一段歲月,他的墨目更鋒芒了,添了風霜的眼皮褶子也更有味道。
他目光涼涼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說,“我們好像見過。”
就因為這句話,她跟眼前的男人來了幾次約會。
其實那天當他叫住她的那一瞬間,她已經將他給認了出來。
他是邊紀琛,他就是邊紀琛。
時空好像發生了錯亂。
兩個世界好像融合在了一起。
燭光晚餐時間,姜茶茶安靜地不說話,低頭細嚼慢咽地吃著牛排。
最后,她抬起頭道,“邊先生為什麼要連續幾天請我吃飯?”
對面的矜貴男人放下了刀叉。
他聲音淡淡的,眼里沒有感情。
“總覺得姜小姐很漂亮。”
“……”姜茶茶笑了笑,“大家都這麼說。”
只是低頭再吃牛排的時候,總覺得味道有點苦澀。
見到他的時候,她所有的回憶都想起來了。
而他,好像忘得一干二凈了。
也是,眼前的他雖然也叫邊紀琛,但是每次跟他見面的時候,姜茶茶就覺得他跟她認識的邊紀琛不太一樣。
邊紀琛外表不會這麼成熟,兩人的氣質……也很不一樣,沒有他現在這麼沉穩嚇人。
每次看著他寬大背影的時候,姜茶茶總會落寞地失神。
她認錯人了。
而她現在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的影子。
男人就在這時回過了頭。
“姜小姐在想什麼。”
西餐廳后院花園里有個大理石噴水池,此時出水口正不停地往外噴灑著水,將水面上輕蕩的昏黃燈光打碎得波光瀲滟。
姜茶茶回過神,就與他那雙過于平靜的眼睛對視。
她心里一陣刺痛。
因為如果是他的話,他絕對不會用這麼冷淡無波瀾的目光看著她。
邊紀琛看著她的時候,眼睛底下永遠是克制下帶著極致的溫柔深情,只要他多看她一眼,這殘存的理智神經就會因此而崩斷。
所以,他絕對不是以前的邊紀琛。
男人已經側過身,是那靜靜地看著噴水池撒了碎金后波光粼粼的水面。
姜茶茶的鵝蛋臉在月光下小小的,很清純。她抿唇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個故人。”
“在想我在噴水池里是怎麼吻你的麼。”
“是……”
姜茶茶下意識剛回答完,就明顯意識到了不對。
她突然瞳孔劇烈收縮,她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男人正垂眼,仍靜靜地打量著湖面上碎金的浮光。月光落在他的肩頭,他的側臉完美得似神明雕刻。
她心臟快速跳了跳,她發誓,她這輩子心跳都沒這麼快過,快到她都覺得自己快猝死了。
姜茶茶喉嚨很啞,感覺自己都快不會說話了。
邊紀琛就在這時側過了目,他的目光很晦暗,那種感覺就像他是孤島上唯一的一座燈塔,每天都在孤獨地用燈光向外界傳送著他的信號,且一輩子都無人接收他的信號。
對視了很久,姜茶茶張開唇:“你……”
剛開口,邊紀琛便上前堵住了她的唇,親吻的時候,是將她壓在樹下單手蒙住她的眼親的。
他們親了好久,呼吸都是曖昧的氣息,姜茶茶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軟綿綿地貼在他的身上。
“你怎麼認出來的……”
意識模糊間,她睜開眼呢喃了這句話后,回答她的確是邊紀琛更加用力的吻。
他將她帶回了酒店。
姜茶茶感覺那天晚上,自己都在跟他接吻。就連酒店的回憶都是模模糊糊的,回憶的印象只有頭頂天旋地轉的水晶燈奢靡光影。
在她意識混沌的時候,她聽見邊紀琛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
“第一眼的時候。”
第一眼,他就認出她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柔弱的花瓣,而邊紀琛就是打落在玫瑰花瓣上面的殘暴雨點。
第二天早上,姜茶茶是被臉上的濕潤感給驚喜的。
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雙黑不溜秋的狗眼睛。
一只渾身雪白的薩摩耶正在對她搖尾巴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