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父母用一千五百塊錢的彩禮,外加一輛自行車,高價‘嫁’給了同村的一個有錢混子。
至今周女士還記得父母用繩子捆上她,拿棍子抽她時說的話:
'一個丫頭片子讀書有什麼用,還想當大學生?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我們生你養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心野跑走的,從來嫁女兒都是要老子操辦的,這個婚你不結也得結!’
于是十七歲那年,心如死灰的周女士被敲鑼打鼓地送進了婚房。
她以為自己的人生不過如此,卻怎麼也沒想到,嫁人只是自己厄運的開始。
顧之桑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的前夫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待你很不好,你以為有了這兩個孩子他總能浪子回頭,收收心過安穩日子,但你萬萬沒想到他變本加厲。”
“最終你忍無可忍,在孩子五歲那年離婚了,徹底斬斷了這條姻緣線。你帶走了大兒子,也就是馮淼的未婚夫,你的前夫帶走了小兒子。”
提到前夫,周女士神情中充斥著嫌惡,憤恨。
她深深呼吸了兩口氣,咬牙切齒道:“那個畜生,他就是個人渣!我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和他離婚,只恨……當年沒有拼盡全力把兩個孩子都帶走。”
“不然的話小星也不會……也不會……”
說著說著,周女士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平復著悲痛的心情。
原來婚后那個混混潑皮無賴,吃喝玩樂無所不做,把家里一點薄產敗得精光。
喝多了酒他還會家暴妻子!
周女士經常被打得遍體鱗傷,鼻青臉腫,又因為混混一家知道她是被強嫁過來的,怕她年輕還不死心想逃跑,對她看管得非常嚴。
她懷孕之后這種情況才稍微好一些。
生出雙胞胎,還是一對男孩兒后,公婆更是歡欣鼓舞,那個時候她還懷著微弱的期盼;
期盼孩子出生后前夫能做個人,不要再那麼混蛋了。
可她還沒出月子,就再次深陷暴力之中。
每次前夫一喝酒,或是在外面受了氣沒錢了,回家就要把火撒在她的身上,兩個兒子年幼被嚇得小臉慘白。
大兒子每次用胖胖軟軟的身體撲到自己身上,哭嚎著‘別打媽媽’,小兒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公婆就會過來把兩個孩子抱走,對她的境況視若無睹。
某天周女士蜷縮在墻角,感受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看著家徒四壁的客廳,她忽然覺得很絕望。
自己還不到二十五歲,就一眼看到了死。
她的未來會和柴米油鹽為伴,要忍受接連不斷的暴力和公婆的刁難,這樣的人生真的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她心中不甘心,決議要和這個畜生離婚。
于是她帶著一身傷痕去找村長,婦女主任做主。
在兩千年左右的農村,離婚還是要被指指點點,是被村里人覺得不光彩的事情,無論是公婆,村里人甚至是她的親姐妹都來勸她:
'哪有夫妻之間不吵架的,你不看看自己的娃才多大,你忍心讓他們沒爹?’
可周女士毅然決然,甚至和家里都斷絕了關系,說不離婚她就要去縣里,市里報警告官,最后才終于離了婚。
她想要把兩個孩子帶走,雖然她知道家里有公婆,前夫也看重‘血脈’不會打兩個兒子,但她總覺得有這樣的爺爺奶奶和父親,孩子長不好。
前夫家又怎能同意。
他們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惡毒,不僅要讓他們家臉面掃地,還要帶走他們的寶貝兒子孫子。
折騰了半年,周女士才勉強拿到了一個孩子的撫養權,帶走了大兒子。
她那個時候其實只想盡快脫身,遠離這家人,覺得嘴更甜,更得公婆喜歡的小兒子留在前夫家也未必不是好事。
因為自己凈身出戶,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大兒子跟著自己流落街頭反而受苦。
周女士沒想到,當初那個決定會讓小兒子成為自己以后后悔,痛苦的源泉。
等她稍稍平復好心情,紅著眼睛看著鏡頭說:
“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些失態。”
“沒事,周女士要不休息一下?”顧之桑問道。
她抿著唇搖頭:“不,我真的沒事了。”
見狀顧之桑才繼續說道:
“離婚后的前兩年,你每天打好幾份零工,除了給大兒子找托兒所,其他所有的錢都存下來當啟動資金。幾年后你盤下了一家煙酒鋪,后來開始入股連鎖酒店,擴建商鋪,掙了不少錢,也很辛苦。”
“反觀是你的前夫一直渾渾噩噩,我沒看錯的話,他一直是靠著你給的錢揮霍享受的。”
周女士面露無奈,說道:“那個人,他就是個狗皮膏藥,可是我沒辦法。我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但我當年虧欠了小星太多,我沒法不管小星……”
兩個孩子里大兒子從小沉默寡言,但格外懂事,知道自己辛苦從來不要零花錢,學習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是她的驕傲。
小兒子從小身體就弱一點,又會哭會鬧,會說話后嘴巴甜;
別說是公婆,就是她之前的精力更多也是放在小兒子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