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間的時候,狹小空間里的電梯燈滋滋啦啦響著,忽明忽暗。
梁永康罵了一句物業,結果忽然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看到了自己面前鐵制的電梯門壁上,映襯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白森森的,唯有一頭亂蓬蓬的長發烏黑得清晰可見,擋住了臉。
他當即被嚇得酒醒了,雙腿發軟。
因為他清晰記得自己進入電梯的時候,里頭空無一人,只有他自己。
緊接著他感覺腳邊濕漉漉的,一低頭就看到電梯就像進了水,四面八方的角落都水津津的。
再一抬頭,電梯壁上的森白倒影也不知何時抬起了臉,明明是有些模糊的朦朧畫面,可在梁有康的眼里卻是那麼清晰,那麼可怖!
那白影的頭發下,是一張青紫色布滿了斑駁的臉,半邊腦袋殘缺一塊,頭發身上看著都濕答答的,像剛從水中出來;
唯有那雙黑紅扭曲的,滿含怨氣的眼睛,死死盯著梁有康。
梁有康認出來了。
這是早該死掉的劉純欣!
恰逢這時電梯到達了樓層,叮咚一聲開了。
梁有康被嚇得屁滾尿流,扶著把手踉踉蹌蹌跑了出去。
當天晚上饒是他找了點佛經和護身符咒誦讀,可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夢到了來索命的劉純欣。
接連幾次之后他精神萎靡不振,想到這高樓每天早上一起來,就能從窗戶看到點‘神女湖’的風景,懷疑是自己總夢到鬼魂索命有距離湖水太近了的原因。
梁有康趕緊又搬到了離‘神女湖’最遠的城區。
之所以沒有立刻離開本市,是他心思縝密小心。
趙混混的罪沒有判下來他始終不放心,他也擔心妻子一死自己就搬離城市,會讓警方懷疑他想跑路。
待梁有康搬過來住了一段時間,他發現自己雖然夢到劉純欣的次數在減少,但身體上卻發生了許多變化。
渴水,口干,容易出汗身體虛;
視力和聽覺都沒有以前那麼靈敏了,還有些怕光,身上長了一層起起伏伏的硬疙瘩,不撓就癢一撓又刺痛……
有的時候他自己聞聞自己的身上,都有種在聞臭咸魚的恐懼感。
就像是他的身體內部正在腐敗,潰爛。
最開始梁有康還以為自己x生活不檢點,被傳染得了病,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變化。
他以為自己擺脫了劉純欣,實際上并沒有,他的身心狀況都越來越差。
在數次被光線灼傷,古怪外貌嚇到了樓道里的鄰居后,梁有康也從暫時不能搬走,變成了沒法搬走。
梁有康像藏在洞窟里的過街老鼠,失去了走在陽光下的權利。
他心里怨恨,害怕恐懼,每天在昏暗的房間里搜索如何‘滅鬼驅邪’。
直到現在被顧之桑戳破,他的內心仍沒有對自己所作所為一絲一毫的愧疚,后悔,僅有對劉純欣的痛恨,怨懟。
聽他滿臉鼻涕眼淚,斷斷續續說完這些話時,門外也響起了腳步聲。
本地警署的人接到通知趕了過來,準備把梁有康押送回局里重審。
他們打開房門之后,也被屋子里的沖天惡臭熏了個頭暈眼花。
不少參與過命案調查,聞過腐爛尸體味道的警員,都有些忍受不住這屋子里的氣味,胃里陣陣地抽動。
把梁有康押出去的時候,他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拼命把頭往警員的身后躲,說自己眼睛疼。
許多聽到動靜的鄰居紛紛打開門,在門邊觀望。
看到梁有康滿臉滿脖子的硬疙瘩,都以為他得了什麼傳染病,面露忌憚和嫌惡不敢出門靠近。
顧之桑和仡遼蟬進屋前聊過兩句的鄰居大娘也伸頭看著熱鬧,沖兩人豎了豎拇指:
“現在的年輕小姑娘都不得了,我在外頭都聽到他殺豬一樣的叫聲了喔!”
她在外面乍一聽到里頭的咣當咣當的打砸聲,還有點擔心顧之桑二人出事,誰知傳出來的慘叫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
顧之桑:……
仡遼蟬忍著笑意輕咳一聲,和大娘寒暄了兩句,而后離開了這所小區。
因為有了梁有康親口承認罪行的詳細錄音,警方直接把他重新列為了重大嫌疑對象。
被押到警署后,因為顧之桑不在旁邊了沒有壓迫感,不久之前的‘搜魂’之痛也漸漸消失,重新恢復意識清明的梁有康又反水了,矢口否認自己說過的話。
他狡辯說那些錄音是顧之桑和仡遼蟬對他進行了嚴刑逼供,強迫他承認的。
但這一次他無法開脫了。
根據顧之桑共感劉純欣的鬼魂時‘看’到的一些內容,警署的人沿著這些線索傾力調查,最終找到了梁有康犯罪的實際證據。
那天晚上梁有康是后半夜偷偷摸摸回的村里,沒有走大路,而是走的小路,路上沒有監控。
但經過對比排查,警方還是在某個交接路口的監控畫面中,于漆黑的夜幕中抓到了一瞬而過的身影。
他們派人去重新走訪了梁有康的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