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隨手設置,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此時顧之桑站在陣法中央,面色古怪,略帶驚詫地看著從水中被召喚出來,又鬧出了這麼大動靜的‘靈物’。
銀藍色鱗片包裹著弧形身,在月光下鱗光閃爍如同水波。
短璞長尾,雙生重瞳, 第一視覺下的‘靈物’的確是充滿了神秘和圣潔的——
前提是忽略它才到顧之桑膝蓋往上一小截的高度。
因為太矮小袖珍了,導致它身上一系列令人驚嘆的金黃重瞳,華麗尾鰭,都不如它略顯短圓的身形來得引人注目。
《山海經》中曾有記載過水中瑞獸文鰩,聲如鶯啼,身負斑斕鰭翼。
眼前這只被顧之桑召喚出來的靈物,就有點瑞獸文鰩的影子。
被召喚出來后,‘靈物’仰著頭發出聲聲清亮鳴聲。
顧之桑所布下的陣法是古玄門時期所刻錄。
在那個還存在人仙,萬物生靈欣欣向榮的時代,陣法師在創造召喚陣法時考慮到了物種不同,而內置語意轉換,十分善解人意。
只是隨著天道衰微,玄門沒落,天地間的‘靈物’更是銷聲匿跡。
一是沒這個必要,二是古陣實在太難了,所以近代現代的陣法師們把召喚咒一改再改,愈來愈簡介。
現在玄學界中流通的召喚陣也只能召些陰魂鬼物出來了。
陣法中的‘靈物’抬起重瞳:“汝為何人,區區凡子也敢驚擾予。”
顧之桑微微挑眉。
文鄒鄒的,還是條小古董‘靈物’。
殊不知正是此‘靈物’感受到了這個召喚陣的能量澎湃,同時感受到了布陣之人的身上,留存著下午天雷的殘存氣息;
不禁讓它有些好奇,當今人世間怎麼還有這樣手段通天的玄師。
若非如此,憑它高傲的心氣根本都不會現身。
顧之桑委婉地敘述了一下水中尸體的事情,還不等她講完,銀鱗重瞳的‘靈物’便很是生氣地用尾鰭拍打著沙地,語氣不善:
“予知道,那死尸臭氣熏天,兇狠異常,擾得予的棲息地一派混亂惡鬼肆竄,食物腥臭腐爛難以下咽,簡直欺人太甚!”
它看向顧之桑,“汝同那死物是一伙的?”
“并不是,請您不要誤會。”
顧之桑講述了劉純欣的悲慘遭遇,誠懇說道:
“被困‘神女湖’中并不是它的本意,它也是被歹人謀害至此,日夜要遭受錐心刺骨之痛無法擺脫。如今它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處,主動收斂了自己的陰氣怨氣,想要離開湖底。”
“不知能否請您幫忙,將它送出水面?”
聽完她的解釋,再想到這兩天湖水中的魚蝦確實沒有那麼腥臭了,‘靈物’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些。
但聽到顧之桑讓它去觸碰湖底臟兮兮,臭烘烘的尸體,它有些嫌棄不太愿意。
正當‘靈物’在拒絕觸碰腐尸,以及盡快把那鳩占鵲巢的家伙送走中猶豫時,顧之桑忽然出聲道:
“我看您的尾鰭有陳年舊傷,體內也有一些陰腐之氣和難以消化的穢物在腹中郁結,不如我先幫您把這些東西驅除吧。”
說著不等‘靈物’拒絕,她便蹲了下來,纖白的手掌直接擼上了‘靈物’光滑銀亮,波光粼粼的背部。
道行近千年的瑞獸的鱗表手感極好,比上乘的寶玉還要潤亮順滑。
它本就頗大的黃金重瞳瞪圓,一副氣惱而不可置信的模樣,“汝等凡子,怎敢,怎敢……”
被順了兩下鰭鱗,瑞獸的眼睛瞇了瞇,氣焰陡然降低。
這是什麼可怕的手段?
此人果真能力通天,深不見底!
輕輕兩下順撫,竟然會令‘靈物’惰性大發,難以生出抵抗之心!?
慢慢的身體弧長柔軟的瑞獸從端立著,徹底放松了身體,短爪張開薄薄肉璞舒服得一張一合,又像貓又像魚。
它任由顧之桑去擼它漂亮而流光溢彩的尾鰭,偶爾還發出兩聲嚶聲哼唧。
顧之桑瞥了一眼攤成獸餅的瑞獸,目光落在它繁復華麗的尾鰭上。
那處的皮肉中有一道頗長的疤痕,隱約能看到一條蜿蜒的鐵絲已經和瑞獸的尾鰭,尾部血肉長在了一起。
短短幾分鐘,顧之桑已經摸清了這只湖中靈的底細。
看著道行深遠,除了能夠保佑‘神女湖’水產豐盛富饒外,實際能力很一般。
它的鱗片看似堅硬,卻能輕易被漁船鐵鉤破開皮肉,就是個被人類漁具傷到后都沒法自己解決的脆弱‘靈物’。
當然了,也和它璞爪太短,夠不到尾部的傷口有關。
“忍著點。”
顧之桑語氣平緩,指尖卻直接捏住已經和尾鰭長在一起的鐵網凸起,一個用力直接把網絲抽了出來,疼得瑞獸像條被按在案板上的魚,差點原地彈跳起來。
它重瞳中瞬間聚起水霧,看看自己尾巴處的傷口,再看向顧之桑時眼里多了幾分懼怕,就像是在看一個冷血屠戶。
很快顧之桑用自己的魂力孕養著傷處,它覺得沒那麼疼了,心中反而生出幾分感激。
尾巴處的傷口是幾十年前就有的。
那個時候本市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漁業,湖畔的漁民大肆捕撈,有好幾次它沉在湖底睡覺,差點被漁民的網兜給撈上去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