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的誕生本就是有違陰陽理法,不被天道所容納,為此誕生‘鬼胎’還有一個最關鍵,且苛刻的因素:
人鬼之間要有姻緣契,并且要是雙方自愿締結連理。
有一方不知曉,不情愿——比如結陰婚,下陰險的咒術,都是不可能孕出‘鬼胎’的。
因著種種約束,‘鬼胎’的存在歷來極少。
玄門古籍中記載過為數不多的案例。
千年前就有一個身賦通靈請神能力村婦,二十多歲時就意外死了丈夫,但她同丈夫的感情極好,一個不想去輪回,另一個也不想以后的日子孤苦伶仃。
于是一人一鬼約定了繼續做一對陰陽夫妻,每每入夜,這名村婦就用自己的能力將死去丈夫的亡魂召回家中,同床共枕入夢交頸。
數月之后,村婦誕下一團‘鬼胎’,視為她和鬼丈夫的愛的結晶。
由于‘鬼胎’雖是魂體,但也會逐年長大,村婦每隔一年都會讓村子里的木匠比著正常孩子的生長速度,重新給自己的鬼孩子打造身體。
但‘鬼胎’畢竟還是鬼,哪怕有村婦的悉心照料,在陽間生活久了還是會日漸虛弱。
為了讓自己的鬼孩子能夠留在人間,像活人一樣享受人生,最終徹底被自私的愛給扭曲了的村婦向村里無辜的孩子出了手。
幾年間她殺害了數名村童,奪走了這些孩子的尸體,讓自己的‘鬼胎’借用。
最終她的惡行被玄門發現,多名玄師將她捉拿羈押,把她和她的鬼丈夫,以及‘鬼胎’統統滅殺。
自此之后,‘鬼胎’這種東西也就被列入了邪祟,為世間所不容的存在。
乍一聽到顧之桑說,這個兇物是‘鬼胎’,奚海紅格外震驚。
如果不是顧之桑看錯了,那這個兇物的父親……
奚海紅:“難道讓邢家媳婦懷孕的是個‘鬼王’級別,甚至更高的正司鬼物?!”
否則這個嬰形兇物怎麼可能有實體呢?
顧之桑將邢家媳婦的焦尸和頭顱掰正,細細查看。
因著死后尸體被燒灼,雷劈過,早已面目全非,五官和皮膚都被損壞;
但一些骨骼和紋理的大致走向,依然能夠推斷出她生前的遭遇和經歷。
“什麼‘鬼王’,不過是只仗著有些能力,便肆意妄為欺辱無辜婦人的色中餓鬼。”顧之桑越看眸光越沉,聽到奚海紅的猜測冷笑一聲,抬眼說道:
“這‘鬼胎’看似生來便有一團血肉,卻是人為造成的,它的身體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汲取了母體的精血,骨肉形成的。
與其說是這個女人的孩子,不如說是團寄生的瘤子。”
她用劍挑起布帛,蓋在了邢家媳婦的尸體上,“走吧,我們得去會一會這個邢老太太,和她陽間的丈夫邢老二了。”
——
瑟瑟發抖躲在屋里的拉木一家人心神緊繃,生怕窗外的東西什麼時候再折返回來。
他們隱約能聽到村西頭有陣陣碰撞聲,女人尖銳的叫聲,可愣是不敢生出好奇心,掀開窗戶去看外頭。
那邊的動靜戛然而止,村子里又陷入了死寂。
正當心神疲憊的拉木夫妻稍稍放松些,外頭的大門被‘砰砰’敲響。
縮在被子的女孩兒一個哆嗦,被嚇哭了。
“……拉木大叔,是我們,《靈事》節目組的選手。”
聽到來人是外鄉的大師,拉木緊繃的心松懈些許,反復確定真的是節目組選手后,他才開了門。
得知顧之桑已經‘找回了’失蹤的邢家媳婦,以及那個被剖出來的嬰兒,拉木大喜過望,忙追問道:
“顧大師你們,你們竟然真的降服了那個厲鬼!太好了,我們村子的詛咒是不是能解開了?”
顧之桑道:“只是鎮住了軀殼,那個女人的陰魂還留在村中,詛咒自然也就存在,只是威力沒有那麼強大了。”
“若是想完全破除詛咒,就必須平復它心中的怨氣,洗刷平反它生前遭受的冤屈。”
事已至此,為了全村人的未來和安全,且顧之桑又直言邢家媳婦是含冤而死,拉木一拍門框說道:
“我這就帶幾位大師去邢家!”
“我也想知道,那家人到底做了什麼孽,我們村子里的人又犯了什麼罪,能讓邢家媳婦恨成這樣。”
說完他又挨家挨戶叫了幾個村里的干部一起。
村里人一聽說邢家媳婦的尸體都被村外的大師們降服了,也都十分欣喜;
聽拉木說要去邢家,不少村民也嚷著要跟著去聽聽事情的真相。
很快一行人烏壓壓到了邢家的家門口。
敲了邢家大門許久,緊閉的院門里才傳出一道陰沉不耐的問聲:“誰啊?”
院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從門縫往外窺探,結果下一秒,一只指尖纖細凝白的手掌便拍在門板上。
手掌的主人看似輕輕一推,院門便直接被頂開了。
院里氣流中夾雜著淡淡的朽氣,讓顧之桑鳳眼微瞇,她抬起腳步徑直跨過門坎,往邢家里屋走去。
邢老太太看到那麼多村民和不認識的人,就這樣闖入自家院子里,跺著腳發瘋似得要去撲打抓撓顧之桑,可她還沒碰到顧之桑的衣角,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