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一死,那也不能讓對方得益,好過。
化為大鬼的肖家女的確擁有直接殺死除了乾清門副掌門之外所有人的能力,但它要的是這些玄師的精血和道行,而不是一具死尸。
兩名死去的靈組成員其中之一,就是在被強行剝奪精血時,選擇了自殺,同歸于盡。
雖然沒能重創肖家女,但為其他伙伴和被困的玄門人拖延了時間。
肖家女知道明搶不成,就來陰的。
它在地府中搜羅了一些鬼母,把那些鬼孕婦的魂魄撕碎吞噬,奪走了它們體內的鬼嬰胎。
這種生前出了意外,一尸兩命的鬼母和嬰胎,回歸地府后基本也是雙魂一體。
一旦還未成型的鬼嬰胎被放到活人的體內,就會把人類當成新的’母體‘。
是沒有子宮的男人也沒關系,它們主要就是汲取活人的精血和生機,不斷變大變強。
直到吃空了寄生’母體‘,心滿意足的鬼嬰就會從尸體中爬出來。
越是強大的’母體‘,孕育出的鬼嬰兒也就越厲害;
同時這些‘母體’也因精血足生氣多,可以活得更久。
肖家女就用這些鬼嬰胎暗算了這批玄師。
他們越是動用力量,精血和生氣流逝,被腹中鬼物吞噬得也就越快。
至此這些玄師才被五花大綁,吊在了地獄入口。
知道自己馬上要死,絕無活路時,大多數人或許都能狠狠心和敵人同歸于盡。
可遇到這種還有一線生機的情況時,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團鬼物,還在不斷吞噬自己血肉精氣,可又有多少人能狠的下心,直接自殺呢。
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會給人希望。
會讓那些玄師想:萬一過不了多久,外頭救援的隊伍就到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些玄師只能強撐著。
短短兩天的時間,肚子里的鬼嬰就越來越大了!
這也是肖家女利用了人心的脆弱,所設下的計。
只等那些鬼嬰完全吞噬這些玄師,它再把變強的鬼嬰的魂魄撕裂吞噬,也算間接吞掉了這些玄門人的精血。
此時乾清門的掌門人腹中的鬼嬰也察覺到了危險,瘋狂蠕動。
但因他道行深,他還算中氣十足,“你做什麼?!”
顧之桑定定看了眼那團蠕動的腹部,很不給面子地笑了:“真是好景色。”
她聲音陡然變冷,“現在你或許能對那些被你玩弄,又慘遭拋棄的無辜女人,有一點點共情了吧。”
“但還是不夠。”
在乾清門副掌門堪稱漫長的人生中,盡管他沒有直接殺過人,卻因自負,傲慢,視凡人為草芥螻蟻,而間接地害了許多人。
他看似云淡風輕,仙風道骨,腳下卻踩著諸多無辜之人的脊骨,并不是纖纖無塵的謫仙人。
就例如晏承。
如若不是他自己心智堅定,在地府吸收了整整兩日陰煞之氣,也強撐著每時每刻筋脈都要爆炸的痛苦沒有失控;
否則在顧之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化為了毫無理智的,甚至比肖家女還要棘手兇悍的煞物。
屆時就算顧之桑對他有關照之情,也只能親手將其滅殺。
這一切的因果和慘劇沒有發生,不過是因為晏承毅力足夠,而顧之桑速度也足夠快。
但死去的三名玄師,以及數百村民,卻是永遠回不來了。
這一筆筆賬都有乾清門的副掌門,或者說他這一類人——仗著自己有幾分能力,便以為自己為上等,普通人為螻蟻的術士們的背后推手。
哪怕今日之行結束,乾清門諸人狠狠吃了一頓教訓,被打了臉,可他們不會改。
他們不會認識到這是自己的錯誤,只會埋冤細作,埋冤顧之桑和靈組,甚至是晏承。
該如何讓把自己擺在神壇的術士感受到后悔,這是個問題。
全部殺掉又不現實。
其中有的人還算有點良知。
顧之桑不是人間法官和地府閻王,沒有緣由隨意剝奪他人性命,滅殺他人魂魄,也是要染上孽力和因果的。
為了個爛人,還不值得污了她的劍。
顧之桑面帶思索,半晌恍然大悟,像是終于想到了合適的解決辦法,臉上帶了些笑意。
只是這笑不及眼底。
“既然爾等視凡塵之人為螻蟻,肆意踐踏,不如就去嘗嘗跌落谷底的滋味吧。”
她說著,提起木劍覆上強大魂力。
乾清門的副掌門見狀,心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還不等他放聲威脅,一股撕裂靈魂般的劇痛便直沖他天靈蓋,讓他發出一道慘叫哀嚎。
“不!!”
只見顧之桑驅使桃木劍,直接破開他的防身’氣場‘,洞穿了他腹部抱守的丹田!
只此還不夠,顧之桑又反手攻破了他的靈臺。
百余年的道行之力化為流水,從他的體內傾瀉而出,可他再也守不住了。
從今天起,他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凡人!
一個再也沒有可能踏入方外的普通人!
螻蟻!
崩潰而絕望的玄師如困獸嘶吼著,用最惡毒的話辱罵顧之桑。
他原本銀白的眉毛和頭發形同枯草,面上飽滿紅光迅速暗淡,身上的生機很快死氣沉沉,宛如八九十歲,行將就木的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