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將自己‘抓走’的這些人,是十幾年前抓走她母親的那些玄門玄師。
同樣的不分青紅皂白和原委,便認定她和母親一樣有罪;
同樣的僅憑借她們修習的門路是飛頭降,就要判她是妖女,要處死她。
所以靈組分部的組員們找上門時,她才會如此抵觸;
更是做好了就算死,也要拉幾個人陪葬的念頭。
只是禾羋暮檀沒想到,這個踏入房間的年輕女人,會這麼強大,讓她清晰意識到了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就在她已做好了被絞殺的準備,卻柳暗花明!
禾羋暮檀語氣軟了下來,聳了下鼻尖,“你……”
“你怎麼知道我殺了那個老鬼?”
顧之桑:“算出來的。”
“我還算出,你脖頸上那道傷痕——”她抬起蔥白的指尖,點了點頸部,剎那間禾羋暮檀的臉色就白了。
“是你母親劃的。”
第144章
從隔離室外看,玻璃鋼內的兩個年輕女性一坐一立,僵持許久后,顧之桑忽然側目揚了下手。
鄭如玉看到愣了愣,和身邊同樣緊張的組員說:“把閘門打開吧。”
“打開?”
組員遲疑道:“鄭前輩,萬一那個降頭師趁機跑出去……”
“沒事的,她不會逃。”
就算想跑,顧之桑也不可能讓她跑掉。
這個念頭在鄭如玉的腦海中自然生出,仿佛‘信任顧之桑’已經成了最無可置疑的事情;
待她反應過來,自己都訝然了。
很快,嚴絲合縫的玻璃鋼閘門緩緩打開,流動的清風從門外涌入;
看到封閉鋼門上出現的通道口,如野獸般警惕不已的禾羋暮檀心中最后一絲防備,開始松動。
“你知道什麼?”
“無論如何,我脖子上的刀疤都和這件事沒關系,我拒絕回答相關問題,也不想再提。”
顧之桑聳肩,“當然。”
她仍盯著顧之桑,良久慢吞吞問:
“既然是因為我要殺那個女人,那麼你們才來找我,你要給她做主嗎?”
“我們不是為她而來。”顧之桑說。
三言兩語的交流中,顧之桑能感覺出來,禾羋暮檀生活得很原始,很封閉,她幾乎不接觸網絡,同山里的鳥禽小獸沒什麼區別。
她把手機拿出來,點進《靈事》節目組的超話。
雖然節目組的精剪版要三天后才能放出,但組內會有粉絲自發錄屏,組成合集。
找到‘桃花咒’事件的錄屏,顧之桑把手機放到禾羋暮檀的面前:
“她只是我直播間里的觀眾,之所以找上你,是我們對你的頭——蠻感興趣。”
“還有,你既然已練成了‘飛頭降’,應該也能感受到天地法則的規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
若不是我們堪破你的謀劃,你真將那個女生殺掉,吞噬,你將變為一個不折不扣的邪修,光是法則命理降下的懲罰,都會讓你痛不欲生。”
五弊三缺,非正道的‘命門’,‘相門’,‘卜門’特有。
無論能否看透別人,但凡是自己命格中有了弊病缺陷者,從其出現的那一刻,他便能隱約感受到,自己為踏入方外付出的代價。
禾羋暮檀練‘飛頭降’,雖沒食過人,但死在她手上的家畜鳥禽不盡其數,殺生太多煞氣自然也多,也就比尋常玄師的命格更坎坷。
傷一育,缺一祿。
五弊占一,命里無子。
三缺少名利,注定她一旦入世,在任何行業方向都做不出名頭。
禾羋暮檀應是知道自己的弊缺,才從不上學。
她也不想淪為毫無理智的吸血怪物,故而一直克制自己,隱在深山遠離人群。
‘小筑最可愛’德行有虧,用玄學術數破壞了她和男友的感情是真,但無論是陽間律法,還是陰間規矩,都罪不至死。
禾羋暮檀殺了她,只會讓自己背上殺孽,很可能反噬在命格弊病上;
還會從此破戒,控制不住想要吸食人血的欲望。
若到了那個地步,她現在也不能被請到靈組,和和氣氣交談了。
聽到顧之桑這麼說,禾羋暮檀想到自己當時沖動時所作的決定,心中有些后怕。
她悶聲道:“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那麼生氣……陳路剛和我提分手的時候,我確實有點難過,但我早就做過很多次心理準備,能接受。”
“后面在他身上發現了蒙人心智的‘桃花咒’,又找到了那個下咒的女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的樣子,我忽然就,就特別憤怒,很厭惡她,也厭惡陳路剛。”
禾羋暮檀口中的陳路剛,就是她的前男友——是那個被‘小筑最可愛’用‘桃花咒’奪走的男生。
她對顧之桑沒了抵觸和防備,還有點莫名的好感,便扭捏著把和前男友的關系,以及為什麼要對‘小筑最可愛’下死手的原因逐一說出。
離開崧山時,禾羋暮檀只有六歲。
八年之后,她獨身一人回到了出生地,趕走了鳩占鵲巢,住在半山腰自建房里無賴母子。
禾羋暮檀在玄學一道天賦不低,彼時她已經將‘飛頭降’練至可以頭身完全分離,加之在外流浪時學了各種雜七雜八的偏門術,倒也能無師自通驅個邪,看個小病。
于是她就繼承了母親的一脈的衣缽,成了崧山腳下新的‘靈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