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像是抱著一點微茫的幻想。
越溪有些不忍心的點了點頭,道:“從您一進門,我就看見叔叔一直跟在您身邊……”
周大姐下意識的扯了扯唇,最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她胸口不斷的起伏著,似是想哭,可是半天都沒哭出來。
“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的。”
她喃喃。
他們二人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同床共枕,這麼多臉感情一直很好,紅臉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對方出事了,她就隱隱感覺到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媽,媽……媽!你沒事吧?”周大姐一副喘不上氣來的模樣,吳洋立刻著急的詢問。
越溪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背,周大姐渾身一震,旋即是一聲讓人心里不禁一哀的哭聲,她使勁的拍著胸口,似是這樣能讓自己喘過氣來一樣,淚如雨下。她就這麼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上,捧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吳洋著急的道:“媽,爸爸肯定沒事的,你別信她的話……媽,您別難過了,您這樣,我看著心里難受。”
越溪受她情緒感染,不知道為何,心里也生出一種難過來。
這世上對于愛人來說,最難過的,大概就是天人永隔了吧。
周大姐這一哭就哭了大半個小時,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雙眼紅腫,問:“越溪……你,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丈夫的……尸骨?”
說到尸骨的時候,她語氣艱澀,十分艱難的才吐出這兩個字來。
越溪點頭,道:“叔叔的魂魄就在這里,他可以帶我們找到他的身體。”
周大姐點了點頭,她看向旁邊,可是眼前卻是一片空白,不過知道自己丈夫就在這里,她勉強還是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說過,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我的……這個傻子!”周大姐搖了搖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魂魄和身體本是一體,就算是死后分開,魂魄也對自己的身體有所感應。
越溪取了一條紅繩系在吳父的手上,紅繩微微閃動了一下紅光,就消失在了周大姐他們的眼前,而吳父的魂魄,無知無覺的轉過身,朝著外邊飄去。
越溪道:“好了,我們走吧。”
吳父會帶著他們到他的身體所在的地方的!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們跟著吳父的魂魄來到了一個工廠的大門門口。
周大姐愕然道:“這是……這是我丈夫工作的地方。”
工廠門口的保安也認識周大姐,看見她立刻和她打了聲招呼,還問道:“周大家,老吳那家伙回來了嗎?”
周大姐扯了扯唇,道:“我來,就是為了來找他的。”
保安一臉疑問,沒明白她的意思。
越溪道:“往里走,還在里邊。”
工廠里是不允許閑人進入的,保安立刻將他們攔了下來,道:“周大姐,廠子里外人是不許進的,你也知道的。”
周大姐有些疲倦的道:“我是來找我丈夫的,我知道……他在里邊的。”
保安更是不解了,道:“不可能啊,今天我沒看見老吳來上班啊。”
沒有上邊允許,保安室不敢放他們進去的,幾人爭執的時候,恰好被廠里的負責人給看見了,過來詢問了一下。
了解情況之后,對方皺了皺眉,有些遲疑的問:“周大姐,你是覺得,老吳在廠里出了意外?”
周大姐點了點頭,道:“老吳絕對不會不給家里打招呼就消失了的,他肯定是出事了的。那一天,他來上班了,你們說沒看見他離開廠子,那肯定是在廠里出了意外的。
“
負責人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你們跟我來吧……周大姐,你也別著急,老吳他肯定沒事的。”
周大姐神思不屬的點了點頭,明顯沒把他的安慰放在眼里。
負責人看了一眼越溪,不明白周大姐來找人,怎麼還帶著一個年輕小姑娘。他當然不覺得老吳是在他們廠里出了意外,廠里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都沒發現什麼不對,老吳怎麼可能是在廠里出了意外?當然,看周大姐這麼著急,他只能讓他們進來。
越溪突然在一扇大門前停下,她問:“這里邊是做什麼的?”
負責人道:“這啊,我們這是廢品廠,做的是廢物循環……這里邊是造紙的,里邊有些吵。”
越溪已經提步走了進去,忽略掉工人們好奇的目光,她一直走到最里邊的一個角落里停下,抬頭看向面前巨大的機器。
“這是碎紙機,我們收來的廢紙就會丟在里邊攪碎,然后造出新的紙來。唉,這已經是以前的老機器,對了,這就是老吳操作的那一臺機器了,不過這兩天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不等越溪他們詢問,負責人已經自發的給他們解釋了一下。
越溪看著巨大的碎紙機,吳父的魂魄在碎紙機旁邊轉了兩圈,然后又往一邊飄去,直到飄到了一輛貨車前,車前有工人正在上貨,那都是新做好的紙,正打算運出廠去。
越溪就看見吳父的靈魂在一個箱子邊上停下,不再飄動。
“怎麼了?”看著越溪站著不動,負責人忍不住問。
越溪閉了閉眼,有些困難的道:“能把這箱紙打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