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衣后退了一步,然后忍不住道了一聲:“你們給我滾開!”
她隨便循著一個方向就要跑出去,卻被“人”死死的拉住,破了半邊身子的喜婆笑容詭異的看著她,道:“新娘子,別誤了吉時!”
沈念衣想掙扎,卻覺得身子一僵,眼里的光芒慢慢消失,目光變得空洞木然起來。
喜婆伸手把自己的身體糊好,扶著沈念衣一步一步的走回轎子里,還將她扔在地上的牌位放回了她的手里。
嗩吶聲再次響起,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像是充滿著濃霧,白色的紙錢漫天飄舞著。而整個世界唯一存在的,好像就是這一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吹著婚慶的喜樂。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一癲一癲往前行走的花轎突然停下,沈念衣眼皮抖了抖,聽到外邊傳來像是踢轎子的聲音。
“新娘子下轎了!“喜婆的聲音響起,轎簾從外邊被人掀開,沈念衣抬起頭來,看見一個同樣穿著喜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這男人臉色青白,雙目狹長,臉上一片陰冷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吞吐著蛇信的毒蛇,危險而陰沉。
彭銳之!
看到這個人,沈念衣心里閃過這麼一個名字。
對方伸手拉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花轎,那只手冰冷極了,就像是一塊在冰箱里凍了許久的僵尸肉那樣,冰冷而僵硬。
出了花轎,沈念衣這才看見自己所站的地方,那是一座偏向西式的宅子,門外張燈結彩的,裝飾得十分喜慶,而與喜慶的大紅色相對的,便是一片蕭索的四周,這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彭銳之牽著沈念衣的手往宅子里去,沈念衣瞪大眼睛,可是就算她心里再如何不想進去,可是身體缺根本不受控制,一步一步,僵硬而緩慢的往里邊走去。
“琤!”
一道利物激射而來,深深的嵌進眼前的大門之中。沈念衣定眼一瞧,發現那利物,像是一個一塊錢的硬幣,就這麼深深的沒入了鐵做的大門里。
彭銳之表情一變,整個人變得陰氣沉沉的,扭頭朝身后看去。
越溪在漫天紙錢中踏步而來,整個人殺氣騰騰的,嚇得那些紙糊的迎親人哧溜一聲變成了紙糊的,被她一腳踩在腳下,腳尖還碾了兩下。
沈念衣余光看見她,整個人高興得快要哭出來了。
這一百多萬的紅包錢,沒白給,瞧,她的女英雄不就踏著滿天紙錢來救她了嗎?
然后,沈念衣就聽見越溪面無表情的問:“你們把我徒弟弄哪去了?”
沈念衣:“……”
原來不是為自己而來的嗎?我給了錢的!
“你是什麼人?”彭銳之目光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青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可以完全看出他不是活人。
他不得不承認,在看見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時候,他整個人竟然感覺有一種恐懼感,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雖然他已經死了,早就不會喘氣了。
越溪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兩個硬幣化作兩道流光朝著彭銳之射去,直接打在他的肩膀上。
彭銳之只覺得肩膀處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整個魂體險些瞬間就潰散去了。知道遇到了高人,他不甘心的看了沈念衣一眼,絲毫不敢多留,轉身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她們的面前。
沈念衣僵硬的身體一軟,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激的看著越溪,道:“越小姐,多虧你來了……”
越溪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道:“你先回去,再不回去,你的身體就涼了!”
“誒?”沈念衣一臉茫然,這個,她要怎麼回去?
越溪伸手在她眉心一點,沈念衣慢慢閉上眼,魂體便消失在原地。
站起身來,越溪喃喃道:“想結陰魂,怎麼把韓旭也抓去了?總不能看上韓旭了吧?”
她伸腳在地上跺了一下,眼前的世界立刻發出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無數碎片簌簌落下,再次展現在越溪眼前的,仍然是那座西式的大宅子。可是和剛才所見的又有些不同,眼前的,是現實。
*
從黑暗中睜開眼,韓旭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冰棺里,寒氣往他體內涌去,冰凍著他的四肢百骸,有黃色的符篆貼在上邊,束縛著他的行動。
從冰棺里坐起身來,他翻身下了地,冰棺上的黃符悠悠的落在地上,效力完全消失了。
在旁邊,還有一個冰棺,里邊放著一具尸體,尸體身上全是白霜,也不知道被冰凍了多少天。韓旭很好心的一揮手,那具尸體立刻就變成了一堆塵土。
既然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不是很好嗎?
慢悠悠的在屋里看了看,他發現,這里大概是一個地下室,頭上的白熾燈光芒很亮,將下邊照得一片通明。
大門被人打開,一個山羊胡的道士走進來,等看見站在那的韓旭,表情一愣,旋即看著他的目光里,就帶了幾分貪婪。
“是你把我帶到這來的?”韓旭問。
洪道長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黃符,道:“看來你倒是有點本事,還能掙脫我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