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大房一家還沒回來,魏曕也帶著隨從離開了這座小小的燕王府。
他的舅舅溫成當年考上功名,在外地任了幾任知縣,前年也調進京城為官了,只是官職低微,六品而已。
官職高低與否,都是他的舅舅。
魏曕來到溫家的小宅門前,溫成正好從官署回來了,見到魏曕,想認又不敢認。
魏曕先行禮,喚舅父。
溫成眼角發酸,忙把外甥請了進去。
他外放之后續娶的妻子也出來招待,是個看起來頗為精明干練的年輕婦人。
魏曕對新舅母態度冷淡,喝了一盞茶,不見表妹溫如月,主動問道:“舅父,表妹去年來京,可還適應京城的氣候?”
他三月大婚,表妹二月里主動辭別,來投奔舅舅。
溫成笑道:“適應適應,她很喜歡金陵呢,說這邊景色好,哦,忘了跟你說了,今年年初如月出嫁了,跟著你妹夫去了紹興。”
魏曕掃眼年輕的新舅母:“是嗎,不知妹婿是哪家的公子。”
溫成對女兒的婚事還是很滿意的,解釋道:“是永城侯家的薛七公子,雖然是庶出,但薛七公子出身名門,亦年少有為,你表妹能嫁他,已經是溫家祖宗保佑了。”
魏曕點點頭。
永城侯現在正受重用,表妹這門婚事確實不錯,他剛剛擔心的,是表妹被繼母磋磨,所嫁非人。
在溫家吃了晚飯,魏曕這就回了王府,沒有多加逗留。
這晚,他依然獨自歇下,世子爺魏旸卻挑了一個美艷的歌姬陪伴。
===第11章 第 11 章===
魏曕一行人進京的時候,平城的燕王府里,被禁足一月的二房一家終于可以出來了。
解禁后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燕王面前賠罪。
魏昳、二郎見到燕王就跪下了,紀纖纖也想跪,只是懷孕八月的她肚子實在太大,得丫鬟扶著才好屈膝。
燕王瞥了二兒媳一眼,道:“你就不用跪了。”
紀纖纖松了一口氣,福禮道:“謝父王寬恕,父王放心,兒媳已經知道錯了,以后定會……”
“知錯了?那你先說說,當日你都犯了哪些錯。”燕王聽到一半就打斷道。
紀纖纖剛放松的情緒馬上又緊繃起來,求助地看向丈夫。
魏昳狠狠瞪她。
紀纖纖就記起了這一個月內丈夫對她的種種責備,擔心自己不老實回答可能還得繼續禁足,紀纖纖心一橫,垂下頭道:“兒媳犯了三個錯,第一不該在三弟妹面前炫耀見識,第二不該過于寵溺二郎養得他不懂禮數,第三不該在二郎撒謊后沒有及時澄清。”
燕王真心懶得管后院這些瑣事,只因上次被他撞見,他才出手懲治了二房,此時見紀纖纖認錯認得還算誠懇,燕王嗯了聲:“知錯就改,以后別再犯了。”
紀纖纖連忙應是。
燕王又教訓兒子:“孩子是你們兩個的,你做父親的也要在他們的管教上多花花心思,只會在孩子出事后打打罵罵,與村野漢子有何區別?”
魏昳漲得滿臉通紅,無話可辯,只得叩首道:“兒子一定改。”
燕王最后對二郎道:“祖父很忙,沒功夫管你,你做個好孩子,祖父有賞,你若犯錯,祖父就罰你爹,你看著辦吧。”
二郎聽得眼睛亮晶晶的,做好了賞賜給他,犯錯了卻只罰父親,好像還不錯?
不過,父親挨了罰,肯定又會來揍他的。
燕王被孫子臉上的精彩表情逗笑了,擺擺手,叫一家三口退下。
燕王還算公允,兒子兒媳都教訓了,到了李側妃這邊,李側妃不罵兒子也不罵孫子,專對著紀纖纖一人噴口水:“你是懷孕把腦子也懷傻了是不是,竟然在側殿里擠兌妯娌,生怕王爺聽不見?你自己禁足沒關系,卻連累二爺跟你一起禁足,耽誤了一個月的差事,你說你,除了拖二爺后腿還會做什麼?”
這一個月,王爺來找她的次數竟然成了最少的,連溫夫人都伺候了四晚,李側妃想辦法打聽到,王爺去靜好堂主要是因為殷家送了溫夫人一幅大家的秋菊圖!
瞧瞧人家的兒媳婦,不給丈夫惹事還能幫婆母爭寵,她這個兒媳婦倒好,光會扯后腿!
紀纖纖不敢反駁婆婆,只耷拉著腦袋,眼里浮動著淚花,楚楚可憐地瞥向魏昳。
魏昳是個憐香惜玉的,這會兒又心疼媳婦了,出言勸道:“娘,事情都過去了,您就別氣了,父王已經恢復了我的差事,兒子好好表現,爭取將功補過,再說纖纖馬上又要為咱們家添丁了,孩子生下來,父王一高興,哪里還會記得這點小事。”
李側妃看看兒媳婦的大肚子,終于不再噴火。
魏昳要去做事,二郎也要去書堂讀書,父子倆先走了。
紀纖纖留下來陪婆婆說話,見李側妃不再那麼生氣了,紀纖纖才很是無辜地道:“娘,您別怪我,兒媳其實是上了殷蕙的當,以前她多老實啊,我怎麼奚落她她都不敢吭聲,唯獨那日敢與我頂嘴,就是為了給我下套呢,兒媳一不小心輕了敵,中了她的計,如果她從始至終都像徐清婉似的,兒媳早防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