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曕默默聽著,腦海里好像出現個五六歲的殷氏,受了排擠,便像衡哥兒那般哇哇大哭,臉上掛滿淚珠。
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睫毛長長的,若是哭起來,應該會很討長輩憐惜。
小孩子之間的口角罷了,殷老竟然為此開了一家酒樓,足見他對殷氏的寵愛。
“你訂了哪家?”魏曕問。
長風道:“平城有三大酒樓,殷家的吉祥酒樓匯聚天下名菜,李家的飄香樓更擅長北地的菜色,配上好酒,還有一家仙客來,主打淮揚菜,酒樓裝潢也很雅致,我就在仙客來訂了一張雅間。對了爺,仙客來還有一個特色,就是里面養了一些擅長彈唱的歌姬,專門服侍雅間客人,東家問我要不要安排歌姬,我叫他們預備上,爺若是不喜,去的時候我再跟東家說一聲,免了彈唱。”
魏曕想了想,道:“安排吧。”
既然仙客來有這個特色,其他雅間定有彈唱之聲傳出來,獨他這邊沒有,二哥定會調侃他小氣。
老五才十二,即便二哥有什麼花花心思,也不會當著老五的面胡來,歌姬在場便只是彈唱怡情。
月底這日的黃昏,五兄弟在東六所的所門前碰頭,一塊兒出了王府。
“老三,這事你跟父王說了嗎?”騎在馬上,魏昳有些擔心地問。
魏曕道:“說了,父王叫咱們早些回來,別在外面耽擱。”
言外之意,喝酒吃席可以,誰也別想在外面眠花宿柳。
魏昳失望地摸了摸鼻子。
世子爺魏旸笑道:“三弟訂了哪家酒樓?”
魏曕看眼魏昳,道:“仙客來,聽說他家的歌姬彈唱不錯。”
魏昳的眼睛立即恢復了神采,指著魏曕嘖嘖道:“好你個老三,平時以為你多正經,原來也深諳此道。
”
魏曕淡淡一笑:“二哥盡興便好。”
魏旸則提醒道:“老四老五都在,你悠著點,真帶壞了他們,就等著父王處置吧。”
魏昳瞥眼兩個少年郎,遺憾地想,早知道老三這麼開竅,他就不叫上兩個弟弟了。
兄弟五個騎著馬,很快就到了仙客來酒樓。
除了燕王,他們便是平城最最尊貴的客人,仙客來的東家親自將五位爺迎到了雅間,還安排了五位據說只賣藝不賣身的貌美歌姬過來彈唱。
五位歌姬,一個彈琴,一個懷抱琵琶,一個吹笛一個吹簫,還有一個坐在四女中間,合樂唱曲。
二爺魏昳挑了一個正對著歌姬們的席位,眼睛就再也無法從歌姬們身上移開了。
魏旸掃視一眼五女,雖然個個美貌卻遠不能打動他的心,便與魏曕、老四、老五說起話來。
有人欣賞歌姬,有人品嘗美酒佳肴,有人純粹享受王府外的熱鬧,兄弟幾個都很盡興。
酒席吃到一半,魏昳做主,要歌姬們退下。
然而沒喝一盞茶,魏昳也站了起來,笑著道:“喝多了,我出去一趟,你們慢慢吃。”
魏旸無奈地搖搖頭。
魏曕只當不知道他去做什麼,至于老四、老五,是真不知道吧。
天色暗了下來,宴席快要結束時,魏昳終于回來了,臉龐泛紅,眼中殘留歡愉后的痕跡。
魏旸低聲道:“你這樣,也不怕回去后二弟妹說你。”
魏昳扯扯自己的衣襟,讓他幫忙聞聞有沒有脂粉味兒。
魏旸偏過頭去,一臉不屑。
魏昳又湊向魏曕,然而他才露出這個意思,魏曕便走開了。
魏昳大笑:“看看老三,從小就愛干凈,不就是一點脂粉味兒嗎,難不成你還沒聞習慣?”
魏曕蹙眉,魏旸猛地扯了一把魏昳的袖子。
歌姬們可以隨便編排,二弟卻不該將三弟妹牽扯進來。
魏昳察覺自己的失言,忙舉杯向魏曕賠罪。
魏曕知道他喝多了,沒與他計較。
清醒的扶著喝醉的,五兄弟前前后后走出了仙客來。
夜幕初降,但距離宵禁還有半個時辰,街道兩側的鋪子前都掛起了大紅燈籠,仙客來對面,就是一家首飾樓。
魏昳盯著首飾樓的匾額,忽然道:“我去那邊看看。”
老四魏昡打趣道:“二哥是想買樣首飾給二嫂賠罪吧?”
魏昳一腳踹了過去:“我給她賠什麼罪,我是高興她給我生了個女兒,賞她點好東西,你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懂個屁。”
魏旸皺眉道:“行了,你快去快回,我們在外面等你。”
魏昳都站不太穩了,魏曕主動扶住他的胳膊,陪著去了首飾樓。
這個時候,首飾樓里都沒有客人了,一個女掌柜啪啪地撥打著算盤,兩個小伙計在打掃柜臺。
突然來了兩個衣裳華貴的公子,女掌柜登時打起精神來:“兩位公子要買首飾嗎?”
魏昳醉眼朦朧,一身酒氣地道:“少廢話,把你們這最新鮮最貴的首飾都拿出來,差的爺看不上。”
女掌柜最喜歡這樣的豪客了,提著裙擺蹬蹬蹬跑到二樓,一口氣抱了十來個錦盒下來,一一打開,在柜臺上擺了一溜。有的匣子里是一整套首飾頭面,有的匣子里全是簪子,有的全是耳墜兒,樣樣齊全,或珍珠或寶石或金銀翡翠,在燈光下琳瑯滿目。
魏昳雙手撐著柜臺,挨個看看,看到一半,拿了一只通體赤紅的紅玉鐲子出來:“就這個吧,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