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默默看著。
乳母柔聲哄道:“娘親去曾外祖父家喝喜酒了,明天才回來呢。”
衡哥兒仍然對著屋里喊娘。
乳母趕緊把小家伙的飯端上來,這招好使,終于轉移了衡哥兒的注意力。
然而吃完晚飯,衡哥兒就又要找娘,一副隨時都要哭鬧的模樣。
魏曕叫乳母退下,他抱著衡哥兒去澄心堂的小花園散步。
衡哥兒以前最喜歡這樣了,今晚卻興致不高,蔫蔫地趴在爹爹肩頭。
突然,小家伙高興地喊了聲娘。
魏曕猛地轉身,卻見銀盞拿著一只香囊從樹影后走了出來,緊張道:“三爺,晚上蚊蟲多,乳母叫我送這個過來。”
不是娘親,衡哥兒嘟起嘴。
魏曕亦臉色冰冷。
===第 48 章(未雨綢繆)===
殷蕙還想著晚宴結束后陪祖父說說話, 老爺子居然喝醉了,被殷聞扶到床上就打起呼嚕來。
“大哥怎麼沒勸著些?”看著老爺子紅通通的臉,殷蕙忍不住抱怨道, 年紀大的人,喝太多容易出事。
殷聞白皙的臉上也浮著一層紅暈, 苦笑著解釋道:“賓客太多,祖父又好面子, 這還是我幫著喝了幾大碗,不然醉得更厲害。”
堂兄妹離得近,殷蕙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氣。
跟過來的殷閬還朝姐姐遞了個眼色, 證明殷聞說的都是真的。
殷蕙就沒再說什麼。也許今晚殷聞已經夠孝順了, 只是她記著前世的怨恨, 這輩子哪怕殷聞沒有再做錯什麼,她都看他不順眼。包括對蔣維幀也是如此, 她吃過被殷蓉夫君扯后腿的虧,所以即便殷蓉的夫君換人了, 她還是對兩口子充滿了警惕。
祖父有德叔照顧,殷蕙就告退了。
殷閬陪著她往大房那邊走。
“你有沒有喝酒?”殷蕙一邊問一邊對著少年郎那邊嗅了嗅。
殷閬:“推不過,喝了差不多兩碗。”
殷蕙驚道:“兩碗?你居然沒醉?”
殷閬笑道:“可能我天生酒量好吧,這樣也好, 將來與人應酬就不怕輕易醉了。”
殷蕙:“話雖如此,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盡量少喝。”
殷閬點頭。
空中明月微缺,照得院子里亮亮堂堂的,身后跟著的金盞、長風都是可靠之人, 殷蕙便直言問道:“祖父南下期間,二叔他們可有找你的麻煩?”
殷閬搖搖頭。
過繼之后, 殷景善看見他便繃起臉,亦或是當沒看見,趙氏指桑罵槐地罵過他幾句,他都習慣了。至于殷聞,他現在負責平城一帶的生意,是個早出晚歸的大忙人,兩人基本碰不上面。
殷蕙放心道:“沒有最好,看祖父給你請了兩位先生,應該也看重你了,這兩年你只需跟著先生們學本事,外面的事暫且不用費心。”
說話間,蕙香居到了,殷閬帶著長風離去,今晚長風會住在殷閬的院子里。
金盞伺候殷蕙洗漱。
重新回到自己住了十幾年的閨房,不用看魏曕的臉色,暫且也不必惦記孩子,殷蕙只覺得渾身輕松,仿佛春天換季時脫下厚重冬裝的輕快。
金盞端著水進來,就見自家夫人赤著一雙白生生的腳趴在床上,小腿支起,歡快地晃來晃去。
“看您這高興的樣子,不想五郎嗎?”金盞放下銅盆,打趣道。
殷蕙在摸被子上的刺繡玩,心不在焉地道:“明天就回去了,有什麼好想的,有乳母、銀盞看著呢。
”
金盞:“好了,您快坐過來吧,等會兒水涼了。”
殷蕙這才一骨碌爬了起來。
金盞一邊幫主子搓腳一邊感慨道:“剛跟著您搬到王府的時候,哪敢想還能回來住幾次,夫人,我真覺得三爺對您越來越好了。”
殷蕙笑笑:“確實還可以。”
魏曕雖然冷,目前看來還是可以跟他商量事情的,并不是那種恪守規矩絲毫不許她僭越的人,盡管他冷冰冰的看起來就是那種人。上輩子她完全被他震懾住了,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對了夫人,下午您歇晌的時候,我跟府里各處的嬤嬤丫鬟們待了會兒,打聽到一點消息,關于大姑爺的。”
“是嗎?說來聽聽。”
“大姑爺今年二十七了,雖然一直沒有成親,但身邊一直有通房丫鬟伺候,后來兩家定了親事,大姑爺便痛痛快快地把通房丫鬟打發走了,一心等著大小姐嫁過去。”
殷蕙竟然覺得這消息沒什麼稀奇的,今日她見到的蔣維幀,瞧著不像有什麼隱疾,既然沒有,這年紀的男人,有官有權的,能受得了常年孤枕難眠?
金盞嘿嘿笑:“這麼一對比,咱們三爺是不是就越發好了?”
殷蕙莞爾,伸手彈她的腦頂:“三爺給了你多少銀子,你在這兒巴巴地替他說好話?”
金盞歪頭躲開,解釋道:“我才沒有,我就是替您高興,別說大小姐,就是世子夫人、二夫人,官家出身又如何,照樣不如您的日子快活。”
殷蕙想,如果按照這種比法,她確實過得很好了,哪怕將來魏曕會納個表妹做妾,按照他的行事做派,也絕不會寵妾滅妻。
只是上輩子她習慣了他身邊就她自己,成親十年后突然冒出個妾來,才一時氣火攻心,直接給氣回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