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她的魂在這里,那邊的自己不知道怎麼樣了。倘若魂消身死,魏曕睡醒一覺發現她都涼透了,不知會震驚于她的火氣之旺,還是會慶幸少了個阻撓他納妾的障礙,總歸肯定不會悲痛落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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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一覺,殷蕙先去給祖父請安。
殷墉正在承受宿醉的痛苦,平時紅光滿面的好氣色也沒了,更加顯出老態來。
“您就該再給我娶位祖母回來,好有人替我看著您。”殷蕙站在老爺子身后,一邊幫他按揉腦袋一邊哼道。
殷墉笑得肩膀直顫:“胡說八道,我都什麼年紀了,傳出去叫人笑話。”
殷蕙:“反正以后不許您再喝酒了,喝酒容易中風,我天天跟衡哥兒夸您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不想衡哥兒大了來探望您,卻只看見一個躺在床上嘴歪眼斜的糟老頭子。”
殷墉也不想自己變成那樣,想了想,嘆道:“好,祖父都聽阿蕙的,以后一頓最多喝一碗。”
殷蕙這才滿意。
吃早飯的時候,殷蕙將殷閬也叫了過來,然后殷蕙就發現,盡管祖父對殷閬也還算慈愛,終究還是隔了一層。
可能祖父還是介意殷閬外室子的身份,又或者祖父將心力都放在了栽培殷聞身上,不想再因為殷閬,與殷聞產生隔閡。
“今日還有客人會過來,你們姐弟倆說說話吧,祖父去瞧瞧。”
飯后,殷墉背著手走了。
殷蕙帶殷閬回了大房,她坐在廊檐下,看殷閬打了一套拳法。少年郎身形挺拔,出拳帶風,竟看不出他其實才只練了三四個月。
“長風,你覺得如何?”殷蕙問道。
長風:“閬公子有習武的天分。”
這時,周叔來了。
殷蕙就請長風指點殷閬一二,她與周叔到廳堂里說話。
初七那日殷蕙才見過周叔,今日周叔乃不請自來。
“可是有什麼事?”叫金盞在門口守著,殷蕙低聲問。
周叔頷首,道:“先前您叫我安排人手暗暗跟蹤大少爺,我都照做了,只是大少爺身邊有兩個護衛如影隨形,那二人都是老爺千挑萬選的,本事未必比三爺身邊的長風差,我派去的人跟了幾次都被他們察覺了,還好他溜得快,沒叫大少爺抓到。夫人,依我看,如果您沒什麼要緊事,咱們還是別跟了吧?就怕哪天真被抓了去,大少爺再把人扭到老爺面前,咱們沒法交待。”
殷蕙心中一沉。
她一直記著廖秋娘的死,上輩子廖秋娘就是這個夏天沒了的,母女倆橫死在同一日,所以她才事先安排周叔跟蹤殷聞,萬一殷聞有加害廖秋娘之舉,她的人好及時阻攔。
可她低估了殷聞身邊的護衛。
周叔考慮的有道理,真讓祖父發現她派人跟蹤殷聞,她無法解釋。
“那就不用再跟了。”
“夫人,您是怕大少爺算計二少爺?”周叔猜測道。
殷蕙只能默認。
周叔:“那您放心,大少爺很精明,真想害人也不會在平城動手。”
殷蕙便裝出松口氣的樣子,免得周叔繼續擔心她有別的打算。
周叔告辭后,殷蕙也準備走了。
殷墉聞訊趕了過來,急著道:“不是說吃過午飯再回去?”早知小孫女走得這麼快,他招待什麼客人。
殷蕙笑道:“想趁現在涼快去街上逛逛,遲了就熱起來了。
”
殷墉:“逛完再回來?”
殷蕙:“不了,回得太頻繁,您都不稀罕了,就要一年回一次,您才念著我。”
殷墉又氣又急,氣小孫女說這沒良心的話,又急著想讓小孫女知道,他真沒那麼想,雖然,他的確有一點不高興小孫女撮合他與殷閬親近的舉動。
過繼一事他已經冷了次子夫妻倆的心,再器重殷閬,長孫誤會了怎麼辦?
“好了,我逗您的。”見老爺子把自己的玩笑話當了真,殷蕙忙抱過來,撒嬌道:“祖父最疼我,我都知道的。”
殷墉嘆氣,拍拍她的肩膀道:“別在外面逛太久,不回家,就早點回王府。”
殷蕙乖乖點頭,在老爺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長風騎著馬,默默跟在一側,并不過問夫人要去何處,等馬車停到一家“潼關烤肉饃”的店鋪前,長風才笑了,夫人還真是好吃。
這會兒街上行人不多,有的吃食鋪子甚至還沒開張,廖秋娘與兩個女伙計都很清閑,看到殷蕙從車里走下來,廖秋娘趕緊拿圍裙擦擦手,笑容滿面地跑了出來。
“夫人,總算又見到您啦,您要吃饃嗎?”
十四歲的廖秋娘,因為在鋪子里做生意少了風吹日曬,臉蛋養白了很多,杏眼又圓又亮,清澈動人。
殷蕙笑道:“叫伙計做十個吧,等會兒我帶走,街上人多,你帶我去院里瞧瞧?”
廖秋娘便高高興興地將人引了進去。
“你娘身體如何了?”
“托夫人的福,鋪子生意好,我也請了更好的郎中給我娘看病,她現在康健多了,還叫我辭了打掃的丫鬟,說她能幫忙做飯呢。”
“你爹爹呢?”
“我爹才跟著老爺跑了一次江南,賺了不少賞錢,最近在倉庫幫忙看貨,哎,娘快過來,這就是三夫人!”
殷蕙就見到了廖秋娘的母親,是個面皮白凈小有姿色的婦人,臉上殘留一種病態的蒼白,想來還是落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