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廖十三不一樣,他欠了老三的舉薦之恩,自己又是個本事的,將來若立下戰功, 擠下一位指揮使都有可能。
老三手下有這種能臣,魏旸無法不放在心上。
徐清婉一下一下地通著發,半晌才道:“馮、高、楊三位指揮使與父王一樣,都正值壯年,且共同經歷過生死, 區區一個廖十三還撼動不了三位指揮使的地位,父王沒那麼糊涂, 器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冷落老臣的心。而且,真若計較這個,父王還要從馮、楊兩家挑一位做親家呢,難道這就表示父王要栽培二爺?”
有時候徐清婉真覺得丈夫過于患得患失了,一會兒擔心三爺家里有巨富妻族支持,一會兒擔心四爺背后有郭家撐腰,很快又要擔心二爺的胞妹要嫁進一位指揮使的家里做兒媳,卻忘了他自己才是燕王府的嫡長子且已經受封世子之位,只要他自己不犯錯觸怒父王,世子之位便穩如泰山。
魏旸聽了妻子的話,眉心依然皺著。
正是因為自己坐在了這個位置上,才要防著兄弟們來搶,守東西總比搶東西要操心。
紀纖纖也在與魏昳議論今日騎射比賽的事。
“那個廖十三,是不是與三弟妹有什麼關系?他上場的時候,我看三弟妹比三爺上場時還在意呢。”
魏昳自然也打聽過,道:“廖十三年輕時是商隊護衛,被殷家老爺子救了性命,廖十三便決定替殷家效力二十年,今年正好滿二十年了,他便離開了殷家。”
紀纖纖:“所以,他是三弟妹舉薦到衛所的?”
魏昳:“差不多吧,反正肯定是他們兩口子安排的。”
紀纖纖哼了哼:“三弟妹的手真是伸得越來越長了,連衛所的事都敢摻和,不過,父王好像很滿意。”
魏昳感慨道:“父王惜才,廖十三武藝絕倫是才,殷家有錢也是另一種才,沒辦法。”
紀纖纖見他羨慕別人,笑道:“這有什麼好酸的,廖十三就是個千戶,咱們二房可是馬上就要多個指揮使做親家了,就是不知道二妹妹會挑哪家。”
魏昳眼睛一亮,確實,他還有個好妹妹呢。
另一頭,殷蕙鉆進被窩,還在為廖十三的表現而興奮,問魏曕:“廖叔的騎射真的不如您,還是他不敢贏了您?”
魏曕道:“不知,我們在衛所也比過兩場,結果都是如此。”
殷蕙想了想,道:“這樣也好,廖叔夠厲害,既能得到父王的器重,又不至于威脅到三位指揮使,今天看他與高指揮使比試的時候,我真的捏了一把汗,怕他贏了,讓高指揮使顏面掃地。”
魏曕點點頭。
如果廖十三空有匹夫之勇,處處喜歡與人爭鋒,他不會向父王舉薦此人,否則廖十三在衛所里得罪人,連累的是他。
適當藏拙,對他對廖十三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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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射比賽之后,燕王開始頻繁帶著眾武官去圍場狩起獵來。
習武確實能強身健體,他都快四十五了,自從來了草原后不是跑馬就是狩獵,居然看不出一絲疲憊。魏旸、魏昳兄弟倆的身子骨都不如他,狩獵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魏曕則幾乎日日都伴隨在燕王左右,他嘴上沒念叨過一句累,可是從他晚上幾乎沾床就睡的樣子看,八成也是累得不輕。
殷蕙就舒服多了,今天專門陪衡哥兒抓螞蚱,跟著陪徐清婉賞賞花,再陪徐王妃、溫夫人等人看看戲,亦或是與紀纖纖、魏楹她們去跑馬,幾樣事輪流著來,過得輕松又充實。
這日魏楹單獨來約她去跑馬,說是紀纖纖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去了,魏杉則因為前日燕王宣布了她與楊鵬舉的婚事,不好意思再出門。
殷蕙叮囑乳母照顧好衡哥兒,她換上那套天青色的馬裝,與魏楹騎馬離開了別院。
圍場附近都有燕王帶來的衛所將士戒備,所以兩人沒有帶任何侍衛,信馬由韁地四處跑著。
忽然,前面一處小水泊前,露出兩人兩馬的身影,馬兒閑適地吃著草,一男一女二人坐在岸邊。
魏楹看了看,仿佛只是出于禮數般笑著對殷蕙道:“好像是崔夫人,三嫂,咱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殷蕙自然也認出了回頭望過來的崔夫人,以及陪在她身邊的崔玉。
“她們姐弟難得見面,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殷蕙試著勸道。
魏楹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人家都瞧見咱們了。”
殷蕙無奈,只好跟著魏楹一起朝姐弟倆跑去。
崔夫人、崔玉便站了起來。
“崔玉見過郡主、三夫人。”待二女下馬,崔玉垂眸行禮道。
他一身青袍書生打扮,宛如修竹。
魏楹笑著看他:“免禮,今日你不用陪父王嗎?”
崔玉慚愧道:“王爺去狩獵了。”
言外之意,他一個文人,不擅長騎射。
“好了,你去把馬牽回來,別讓它們走遠了。”崔夫人柔聲吩咐道。
崔玉便行禮退下,始終不曾多看殷蕙或魏楹一眼。
“你們也出來跑馬嗎?”崔夫人笑著問道,“我們一早就出來了,這會兒正要回去。”
她避嫌的態度很是明顯了,當然她不用避什麼,卻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在王府內眷面前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