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蕙頓了下,半是妥協地道:“才洗過手,等會兒再叫丫鬟伺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魏曕:“我替你洗。”
殷蕙這才笑了,看著他道:“洗手歸洗手,您又欠我一件事。”
魏曕只瞥了眼外面,示意她別再磨蹭。
過了一刻多鐘,殷蕙舒舒服服地側躺到床邊,看著魏曕背對她整理好衣衫,再去洗漱架前端水。
等他回來,見殷蕙一副過于勞累體力不濟的慵懶姿態,魏曕只好將銅盆放到地上,他再拿了一把丫鬟用的矮凳放到床邊,坐下,打濕巾子,示意她把手伸過來,一根一根地幫她擦拭手指頭。
兩輩子,殷蕙第一次見他如此做低伏小,心里別提多痛快了,笑著調侃道:“為了那片刻歡愉,您可真是能屈能伸呢。”
魏曕看她一眼,剛剛她確實累到了,雙頰一邊浮著一團酡紅。
這樣的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只讓人覺得嬌蠻,并不會惱。
“還有香膏,您也再幫我涂一遍,不然我的手粗了,以后就沒法子伺候您了。”殷蕙一語雙關地道。
魏曕長睫低垂,掩飾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全都伺候好了,殷蕙才滿意地跟著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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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魏曕又開始隔三差五地來后院睡了,弄得殷蕙很是后悔,真是自己給自己找苦差干。
一晃到了四月底,王府里正在籌備今年的端午,北境邊城突然傳來八百里加急戰報,金國率十萬鐵騎來襲!
十萬鐵騎,光憑郭嘯手下的十萬禁軍,很難抵擋。
遇到這種緊急軍情,燕王有權越過朝廷,直接帶兵出發,并統領指揮郭嘯的十萬禁軍。
接到急報,燕王馬上叫來馮謖、高震、楊敬忠三位指揮使,讓他們整頓軍隊跟著他即刻出發,再讓世子爺魏旸、魏曕籌備糧草,次日由魏曕護送糧草去追大軍。
只來得及將王府托付給徐王妃看守,燕王便披上戰甲出發了。
魏旸、魏曕馬不停蹄地籌備糧草,待所有糧草都裝上馬車,已經是三更天。
兄弟倆一起檢查了一遍,魏旸松了口氣,對魏曕道:“忙了一天還沒吃飯,你隨我一塊兒回王府吧,也跟弟妹五郎道個別,特別是弟妹,肚子里還懷著一個,這會兒肯定很慌。”
魏曕能想到她在家里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點點頭。
兄弟倆快馬加鞭,從衛所回了平城。
魏旸先去見徐王妃了,魏曕大步疾行來到東六所,遠遠就見澄心堂還亮著燈。
他以為會看到殷氏焦急等待他的身影,沒想到只有安順兒在前院迎他。
安順兒:“三爺,您的行囊夫人已經命我收拾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魏曕道:“叫人先送去衛所。”
安順兒馬上去安排。
魏曕來到后院,卻見她也剛剛從耳房那邊走了出來,目光相對,她面露驚喜,隨即朝他跑來,一如他想象的那般。
魏曕卻心驚肉跳的,懷著身孕,她跑什麼跑?
殷蕙也不想跑,可對于魏曕來說,這是夫妻倆第一次因為戰事導致的離別,她若平平靜靜的,魏曕會怎麼想?
“仔細動了胎氣!”
張開手臂將撲過來的她抱到懷里,魏曕不悅地道。
殷蕙只緊緊抱著他:“馬上就要出發了嗎?”
魏曕看向遠處黑漆漆的夜幕,道:“明早黎明啟程,衡哥兒剛睡?”
殷蕙搖搖頭:“早睡了,沒跟他說,不過你不在,我心里慌,只有陪在他身邊才好受點。”
魏曕拍拍她的肩:“你先去屋里等我,我也去看看他。”
殷蕙應了。
魏曕一直在耳房待了快兩刻鐘,才回來找她。
殷蕙替他寬衣:“有話去床上躺著說,明天一早就走,騎馬奔波不停,都沒時間好好休息。”
魏曕見她衣裳還穿得好好的,道:“我自己來,你先照顧好自己。”
殷蕙猶豫的功夫,他已經飛速脫去外袍,再來幫她。
很快,夫妻倆就躺在了一個被窩,殷蕙枕著他的肩窩,一手緊緊地抱著他:“您是只管運送糧草,還是也要上前線打仗?”
魏曕安撫地摸著她的頭發:“要看父王如何安排,不過無論做什麼,你都不必擔心,照顧好衡哥兒,照顧好這胎,安心等我回來。”
殷蕙想到了上輩子。
上輩子她沒有再懷上,這一晚魏曕除了囑咐她照顧好衡哥兒,便是發瘋地那般,她的擔心與恐懼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當時她多害怕啊,害怕自己的男人死在戰場上,害怕衡哥兒沒了爹爹。
那時候,魏曕就是她的天,他在戰場上待了半年,她便日夜牽掛了半年。
如今,她其實也有一點怕。
自從她重生,這兩輩子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但誰也無法保證,這場戰事也會與上輩子完全一樣,可能金國某個大將的戰刀揮得更用力一些,魏曕的頭就掉了,可能本朝哪個將士的跑得快了或慢了一步,該射在對方身上的箭矢就會落到魏曕身上。
有太多太多的可能。
殷蕙還是希望魏曕能好好地回來,讓兩個孩子有一個冷冰冰卻很愛護他們的爹爹,讓她有個夫君可以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