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歸冷,其實并沒有多壞,比王府其他幾兄弟好多了。
哪怕魏曕真出了事,她也能照顧好兩個孩子,可只有魏曕回來,他們現在的家才是完整的。
“不用擔心我們,您保護好自己。”殷蕙終于還是濕了眼眶,淚水打濕他的中衣,涼意蔓延到他的肌膚。
燈還亮著,魏曕半撐起身體,看到她眼里含著淚,源源不斷地落下來。
她很美,哭的樣子也美,可此時此刻,魏曕只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濃濃情意。
這世上那麼多女子,除了母親,便只有她會如此將他放在心上。
一股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魏曕俯身,順著她淚水淌過的痕跡一點點地吻著,直到來到她的唇角。
頓了頓,魏曕親了上去。
腦海里掠過魏昳與那歌姬油膩不堪的畫面,可是很快又被她吃完櫻桃時清新嬌艷的唇替代。
她與別的女人不一樣,別人油膩可憎,她甘甜誘人。
殷蕙震驚地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來,魏曕有所察覺,不知為何,便打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殷蕙眨眨眼睛,忽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她想看看魏曕會不會擦一下,看看他是臨時沖動,還是真的改了那假干凈的毛病。
然后,魏曕就再次親了下來。
===第 71 章(一個赴烽火一個后宅樂...)===
運送糧草是大事, 魏曕擔心自己睡過頭,昨晚吩咐過安順兒記得來叫他。
不過他先醒了,看看擺在帳子外面的沙漏, 距離出發還有半個時辰。
雖然是剛醒,腦海里已經涌了一堆事情出來。
金國偷襲, 一天一夜過去,郭嘯等人可丟了城池?匈奴向來對中原虎視眈眈, 這次會不會趁機南下?
父王身經百戰,想來早已不會再畏懼戰場,他呢, 雖然自幼習武, 與人切磋也從來沒有怕過, 可魏曕還不曾殺過一人,殺人又是什麼感覺, 他自己會不會受傷,甚至丟了命?
如果第一次參戰便死在戰場, 父王會很失望吧,早早讓他進衛所歷練,卻如此不頂用。
再有,他若死了, 殷氏娘仨怎麼辦?
想到這里,魏曕偏頭。
她背對著自己,似乎睡得很熟。
魏曕貼過去,一手隔著中衣,放在了她依然平坦的腹部, 那里,有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還不知道是兒是女。
殷蕙醒了,下意識地想轉過來面對著他,魏曕卻用下巴抵著她的后腦,低聲交待起來:“我不在府里,衡哥兒只能靠你,你且記住,什麼也沒有你自己的身子重要,若是受了委屈,盡管去找王妃做主,萬一哪里不舒服,也盡快請郎中,不必瞻前顧后。”
殷蕙握著他的大手:“昨晚不是都說過了嗎?”
魏曕輕輕捏著她的手指:“若我回不來……”
殷蕙猛地轉身,捂住了他的嘴。
黑暗中,魏曕能看見她眼中的光,出乎意料的冷靜:“一定會回來,我們娘仨一起等著你。”
魏曕笑了,摸著她的臉道:“好。”
又抱了她一下,魏曕便起來了。
殷蕙跟著起身,她沒有他那麼利索,只穿上外裳,披散著一頭長發送他出門。
黎明前的天色伸手不見五指,魏曕朝耳房看了眼,再看看殷蕙,勸道:“回去吧。”
殷蕙:“送到東華門。”
魏曕:“太遠了。”
殷蕙拉住他的手,無聲地堅持著。
魏曕只好反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外走。
金盞、安順兒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腳步聲驚動花叢里的蛐蛐鳴叫起來,護城河里亦有蛙聲相和。
走出東六所,拐進分隔王府前朝后宮的長長巷道,殷蕙忽然笑了,邊走邊道:“去年有次咱們一起出門,撞見父王也要外出,您可還記得?”
魏曕記得,當時她很緊張,他面上沉穩,其實也有點擔心會被父王教訓,還好,父王雖然不滿她在初七以外的日子多出了一趟王府,卻只是單獨提醒他管一管,顧全了她的面皮。不然以她的膽量,恐怕會被父王訓哭。
“等您回來了,再陪我走幾趟。”
這才是殷蕙想說的話,她由衷地盼望他與公爹像上輩子一樣凱旋。
魏曕微微握緊她的手:“嗯。”
巷道很長,今日卻似乎又變得很短,守門侍衛見到一身戰甲的三爺,直接打開了門。
三道門依次打開,吱嘎聲打破黎明的沉寂,旋即又消失于黑暗當中。
長風與一隊侍衛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只有白蹄烏還在等待他的主人。
魏曕翻身上馬,朝里面看去,隔著寬闊的護城河,看到她站在燈籠昏黃的光暈里,晨風吹起她披散的長發,仿佛要化成絲絲縷縷的線來纏住他,不許他離開。
或許燈光再亮一些,他能看見她臉上的淚。
“駕!”
多看無益,魏曕催馬離去,長風等護衛緊緊跟隨,幽靜的王府東街頓時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侍衛們再依次關上三道門。
“夫人,咱們也回去吧。”金盞一手提燈,一手扶著主子的肩膀道。
殷蕙點點頭,臉上并沒有淚。
上輩子魏曕參加過太多戰事,這種離別她也早已習慣了,如果不是想與魏曕保持好互敬互重的夫妻關系,和和睦睦地過好這一生,殷蕙都不會送他到東華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