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欣賞完小媳婦吃驚的模樣,又道:“王妃說了,如果您要給三爺寫回信,趕在傍晚前送到王妃那邊,明早王妃一起交給信差。”
殷蕙連忙應下。
送走嬤嬤,銀盞也湊過來說起了俏皮話:“夫人,原來咱們三爺不喜歡說話,喜歡用寫的。”
殷蕙瞪了她一眼,一個人去內室看信了。
拆開信封,殷蕙意外發現,里面除了一頁信紙,還有另一個信封,厚厚的。
殷蕙先看這個厚信封的封皮,竟然是馮騰寫給廖秋娘的。
殷蕙呆住了,馮騰又是什麼時候認識了廖秋娘,還寫了這麼厚厚一封信?
再去看魏曕那張薄薄的信紙。
“金兵已退,我一切都好,將隨父王追擊金兵。”
“衡哥兒如何?你身子如何?”
“歸期未定,勿憂勿念。”
果然還是熟悉的三句話,只不過將上輩子的“府里如何”變成了詢問她的身子,“勿念”前也多了“勿憂”兩個字,畢竟她又懷了一個,他肯定會牽掛。
不過,在這三句話后面,魏曕又解釋了一下馮騰那封信,說是馮騰再三糾纏,他不勝其煩,只好幫他帶了這封信,至于殷蕙要不要幫忙轉交給廖秋娘,完全由她做主。
殷蕙能從這段話中看出魏曕的無奈,甚至腦海里已經浮現出馮騰死乞白賴地追著魏曕,魏曕眉頭緊鎖的樣子。
王妃那邊還等著她的回信,殷蕙不好真的傍晚才把回信送過去,這就吩咐銀盞準備筆墨紙硯。
拿起筆的時候,殷蕙頓了下。
上輩子她的回信,雖然沒有馮騰那麼厚,但也寫滿了三頁紙,一頁寫衡哥兒近況,一頁匯報府里的情況,一頁全是她對他的關心與囑托。
思念不好直接訴于紙上,但那一句一句的關心叮嚀,誰又能察覺不到她的心意?
作為燕地首富家的姑娘,殷蕙見多識廣,唯獨沒喜歡過誰,與魏曕的婚事,相當于盲婚啞嫁。
可她運氣很好,嫁了一個又尊貴又俊美又武藝絕倫的魏曕。
日日面對這樣一個俊夫君,一個白日雖冷夜里卻會抱著她抵死纏綿的夫君,十五六歲的少女,誰能不動心?
然而魏曕的身體再熱,他的心都是一塊兒冰,不會給她同樣的癡情。
上輩子殷蕙被他冰到了,這輩子她再也不稀罕他的情,繼續維持和睦的夫妻相處便好。
提筆沾墨,殷蕙回了魏曕一頁信,大多數都是在講衡哥兒的趣事,再分別用一句話話交待王府、溫夫人、大房、二房的近況,再用一句話寫她孕事順利,最后以假惺惺的“思君念君,盼歸”結束。
曾經矜持羞澀不好明言,拐彎抹角地訴說,現在嘛,她不想了卻又得表現出想,干脆寫句直白大膽的圖省事,他若信了,這濃濃的情意也堪比三頁紙了。
墨跡干了,殷蕙將信紙裝入信封,粘好后親自去送到徐王妃那里。
徐王妃笑著調侃了一句:“叔夜給你寫那麼長,你怎麼只寫這點?”
殷蕙裝出羞澀的樣子,垂眸道:“思來想去,不知道該說什麼。”
徐王妃暗暗點頭,這才是御夫之道啊,像老三他們這些皇孫,如果好色,環肥燕瘦的美人隨便他們挑,這時候,一個美人越是殷勤巴結上趕著往上湊,反而越叫人膩味容易失去新鮮感,若即若離的時時刻刻都吊著男人的胃口,受寵的時間才能更長。
“對了母親,去年圍場上,父王提拔了一個叫廖十三的千戶,您還有印象嗎?”殷蕙攀談道。
徐王妃想了想,點點頭,那等健碩體格的武將,很難叫人忘記。
殷蕙道:“廖十三曾經在殷家做過事,她有個叫秋娘的女兒,現在也租著我的鋪子做吃食生意,三爺說,廖十三怕妻女擔心他,求到三爺面前,希望我能派丫鬟過去,給秋娘報聲平安。”
燕王不在平城這段時間,王府只有負責采辦的下人才能離開,其他人別說進不來,就是想送信送東西進來,也得經過層層核查,而殷蕙等人也都自覺地遵守著這規定,沒有人仗著受王爺或年輕爺們的寵愛便試圖派遣下人出去。
如今燕王在邊關打了勝仗,徐王妃心情好,再加上殷蕙也是受了魏曕的囑托,徐王妃同意了:“讓你的人快去快回,別多耽擱。”
殷蕙乖巧應下。
等她回到澄心堂,叫來金盞,讓她拿著腰牌去給廖秋娘送信。
金盞以前經常幫殷蕙跑腿,王府北門的侍衛們都認識她了,再加上金盞拿了腰牌,順利放行。
金盞一路快走來到了廖秋娘的烤肉饃鋪子。
因為與金國的戰事,尚且不知道戰況的燕地百姓們惴惴不安,沒有心情閑逛,所以街上比平時冷清了很多。
烤肉饃鋪子前只有四五個人等著買饃吃。
廖秋娘看到金盞,忙把金盞請進來說話。
金盞氣喘吁吁的,開門見山道:“馮公子托三爺送了一封信過來,給你的。”
廖秋娘的臉先是漲紅,跟著又很生氣,氣了下又急著問:“我爹呢,他可有寫信?”
金盞笑道:“你當誰都敢托三爺辦事?廖叔是那種人嗎?不過三爺沒提,就說明廖叔好好的,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