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那怎麼也沒問我?”
這半年多,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前面,每個月也有幾日陪她,她竟然也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殷蕙低哼一聲,用幽怨的語氣道:“您的話都是金子,您不想吐金子給我,我也不敢勞煩您吐,反正我該知道的,二嫂都會告訴我。”
魏曕沉默。
二嫂能知道什麼,二哥知道的都不多。
不過,這事太大,就算她問了,他也只能安撫她不用怕。
“今晚我回來之前,二哥叫我過去喝酒,還說二嫂偷偷往衣裳里縫銀票,都是跟你學的。”
殷蕙吃驚地撐了起來,好笑地看著他:“二嫂還真縫了?”
魏曕:“莫非你沒縫?”
殷蕙當然沒縫,一是她知道燕王府不會有事,二來就算真有事,藏兩塊金葉子或許還有用,銀票兌起來太麻煩。
“當然沒縫,二嫂太膽小,怕得臉都白了,我又安慰不了她,便提了這個法子,誰知道她還真做了。”
魏曕明白了,將她拉回懷里,免得肩膀著涼。
殷蕙看著他的下巴,想了想,問:“咱們用縫嗎?”
魏曕摸她的頭:“不用,沒到那個地步,真有什麼事,我會護著你們娘仨。”
這話與上輩子差不多,只不過當然沒有循哥兒,只有殷蕙與衡哥兒娘倆。
“我都聽您的。”殷蕙依賴地抱住了他。
在這件事上,魏曕便是他們一家的天,他在,她與孩子們才能活得體面,無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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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代王都倒了,朝廷開始著手對付燕王。
冬月下旬,朝廷調刑部侍郎章炳為北平府巡撫,入住平城,同時調遣謝桂、張錫兩員大將接管了郭嘯手里的燕地十萬禁軍,另調兵遣將到平城周圍各地,將整個平城圍在中間,大有甕中捉鱉之勢。
燕王府內,燕王召來魏旸、魏曕以及重新搬到王府內住的崔玉,商議此事。
魏旸平時溫文爾雅,然而看完朝廷的最新公文,他還是露出狠色來:“父王,朝廷擺明要動手了,咱們此時不反,還要等到何時?”
燕王看向另外兩人。
魏曕沉默不語。
有事沒事他都是這個樣子,大家習以為常,崔玉不等他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朝廷對付秦王、代王,都是先羅列二王的罪名再直接動手,王爺無罪可列,朝廷便只能先派兵壓境警惕王爺發兵,同時暗中監察王爺的一舉一動,此時王爺若動手,便是坐實了反心,遞了把柄過去。”
魏旸:“難道咱們不動,朝廷便也一直不動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三個護衛所還掌握在咱們手里,搶占先機。”
崔玉:“若只圖先機,王爺何必示意郭將軍交出兵權?”
無論外面局勢如何,崔玉始終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他越這樣魏旸越急,直接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崔玉轉向燕王:“王爺,張錫此人,您可還記得?”
燕王頷首:“咸寧元年我們一起打過匈奴,他小我兩歲,是個將才。”
崔玉:“王爺與他交情如何?”
燕王摸了摸胡子,笑道:“若不是我,他早死在戰場了,不過,知道此事的不多。”
朝廷既然派了張錫來,便是沒有查出他與張錫的這份交情。
崔玉便道:“既然如此,我會去張錫府上走一趟。”
燕王:“嗯,小心行事。”
待到月底,崔玉借夜色掩飾回到王府,帶回一個好消息,張錫此人,愿為燕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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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里多了一個巡撫,街上巡邏的官兵也比平時多了,百姓們看在眼里,除了必要,都不再出門,免得卷進朝廷與燕王的干戈中。
紀纖纖把這消息傳給殷蕙,對殷蕙而言,這都是上輩子經歷過的,并不新鮮。
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王府固若金湯,祖父、殷閬可還在城里!
上輩子的這時,殷家已經敗落,二叔一家趕在朝廷派人接管平城之前就跑到不知哪個深山老林了,直到公爹事成才又冒出來,跑到京城求她幫忙。
如今,殷聞不知去了何處,二叔夫妻倆遠在波斯,留在平城殷家的,是她的祖父。
都怪她,應該趁先帝駕崩前她還能出門的時候提醒祖父一聲,早點讓祖父避開,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危險!
夜里魏曕一回來,殷蕙就把他拉到內室,冷靜淡然了數月的她,這一刻仿佛又變成了上輩子的那個殷蕙。
“祖父怎麼辦?朝廷要對付父王,我們殷家又是一塊兒肥肉,朝廷會不會先給殷家安個罪名?”
魏曕握住她發抖的手,看著她的眼冷而平靜,低聲道:“不用怕,王府在,殷家就不會出事。”
王府在?
王府肯定會在!
這三個字就是最好的保證,殷蕙仰望著魏曕冰冷內斂的臉,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殷家是塊兒肥肉,朝廷會惦記,公爹能乖乖將殷家交給朝廷處置?
打匈奴需要軍餉,打朝廷更需要!
公爹是什麼人,可能早在先帝駕崩甚至太子病逝時,就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
這時候,多少銀子都不重要了,殷蕙只想保住祖父的命。
“王府在,祖父、阿閬就在,是不是?”殷蕙再次朝魏曕確認道。
魏曕摸摸她蒼白的臉,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