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殷聞,朝廷也會想辦法扣父王一頂罪名。父王定下的起事名義便是清君側,掃除慫恿新帝殘害藩王的黃仁、齊韜二人,現在又加了個殷聞,一個已經被殷墉以不孝之名逐出家門的不孝子,只要殷墉言明“殷聞毒害手足”之事,百姓們只會更加唾棄新帝識人不明。
殷聞以為站在朝廷那邊構陷父王就能立功,如果父王真被章炳、謝桂抓獲,殷聞也的確走對了這步棋,可惜,殷聞千算萬算,算錯了父王的本事。
魏曕所言,亦是殷墉所想!
如果燕王輸了,他必定恨死殷家,可燕王短短一夜就扭轉了形勢,殷聞的訴狀反而給了燕王起事之機,燕王又怎麼會真的恨殷家?
他再趁機捐銀,燕王只會滿意他的識趣,這不,銀子還沒離開殷家,燕王先賜了他們祖孫官身!
剛剛殷墉那麼問,只是擔心魏曕沒有燕王的城府,因為此事埋怨殷家遷怒小孫女,沒想到,魏曕年紀輕輕,也能洞若觀火!
孫女婿看似不通人情世事,實則心里門清,這一點比燕王封他們官還讓殷墉高興。
財沒了可以再得,一個人的才華才是誰也搶不走的,魏曕有才,孫女沒嫁錯!
“那也是王爺與三爺胸襟寬廣,不然我們殷家真不知道該如何賠罪。”殷墉慨嘆道。
魏曕不喜寒暄客套,轉而提起老爺子的差事來。先帝在世時,燕王府的糧草都是朝廷供應,王府只需要在出征時派人運送便可,雖然也有糧草儲存,但后面肯定還要依靠轉運使的籌備,所以殷墉身上的擔子非常重,做得好自然有賞,一旦出現差池害了前面的大軍,那恐怕殷墉捐出的家產也保不住他的腦袋。
殷家與燕王府綁在一條船上,與魏曕更是一個船頭的,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妻子,魏曕都希望殷墉做好這個糧草轉運使。
殷墉道:“三爺放心,老夫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的信任。”
為了殷家,為了小孫女,為了兩個活潑可愛的曾外孫,他殷墉也要讓燕王大軍吃飽肚子。
步履匆匆,說話的功夫,三人已經到了澄心堂。
長風趕緊讓安順兒去知會夫人,他接過三爺脫下來的帶血的戰甲,拿去擦洗。
魏曕身上的衣袍也沾了血,擔心嚇到殷氏,他讓殷家祖孫倆坐在廳堂先用茶,他大步去了內室。
殷蕙跑過來時,魏曕還在里面。
這會兒殷蕙也沒心思想他,三兩步跑到祖父面前,焦急地問了起來:“祖父,家里一切可好?”
殷墉笑瞇瞇:“托王爺的福,好的不能再好。”
殷蕙不是很明白。
殷閬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經過。
得知殷聞跑去京城給殷家、燕王府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公爹這次提前起事也是拜殷聞所賜,殷蕙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殷墉見魏曕遲遲不出來,知道孫女婿是給他機會跟孫女講清楚,便牽著殷蕙走遠一點,把殷聞壞心辦好事的道理講給孫女聽。
公爹、魏曕都沒有遷怒殷家,殷蕙放了心,可一想到祖父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都得捐給公爹,她還是恨殷聞。
殷墉笑道:“犯傻了是不是?難道沒有他,咱們家就不捐銀了?”
殷蕙抿唇,心里也是清楚,公爹正缺銀子用,哪里舍得放過殷家。
殷墉道:“怎麼都要捐的,王爺不好明著跟咱們開口,咱們上趕著捐,理由找得再好聽,王爺面子上都會受損,傳出去百姓也要說閑話。
殷聞這事剛剛好,咱們欠了王爺一次,拿銀子賠罪,捐的名正言順,王爺接的也名正言順,兩全其美。”
道理簡單,殷蕙剛剛只是太急了,祖父這麼一說,她就徹底不管銀子了,擔心起老爺子的身體來:“籌集糧草可不容易,您吃得消嗎?”
殷墉笑道:“祖父都閑了一年多了,巴不得找點事做。”
這時,魏曕換了一身衣裳走了出來。
殷墉朝孫女使個眼色,昨晚孫女婿在城里廝殺一夜,累身又累心的。
殷蕙知道魏曕等會兒就要走了,想了想,她走到魏曕身邊,輕聲嗔怪道:“這件太薄了,外面冷,您再去換一件。”
說著,她便推著魏曕往次間走。
魏曕臉色微變,殷墉祖孫還在旁邊看著,她推推搡搡的成何體統?
穿過次間進了內室,魏曕剛要低聲責備她,身后的人竟然緊緊地抱了上來,臉貼著他的背。
魏曕看看腰間她緊扣的手,默默將責怪咽了下去,抓住她的手,將人拉到前面來。
抬起她的下巴,魏曕就看到了她眼里的血絲,怕是一晚沒睡。
“昨晚嚇到了?”他低聲問。
殷蕙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吃晚飯時就聽到動靜了,還好孩子們不懂,好吃好睡的。”
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跨了出去,不必再隱瞞,魏曕捏捏她的耳垂,道:“平城已歸父王掌控,外面還有十五萬大軍,接下來我們在外征伐,你們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不用擔心。”
殷蕙裝出擔心來:“十五萬,夠嗎?”
魏曕:“會慢慢多起來的,父王早有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