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不想要,朕還省事了!”
永平帝語氣不快地道,還瞪了兒子一眼。
魏曕行禮:“謝父皇成全。”
永平帝氣歸氣,又搖搖頭:“你這樣,如何與官員們共事?”
魏曕:“父皇放心,兒臣向來公私分明。”
永平帝又想起兒子跟著他在外征戰那三年,老三與一眾將領們確實相處無礙,甚至還憑借戰功樹立了威信,將士們都服他。
說起來,他登基后沒有立即立太子,官員們私底下有些議論,其中就有一種說法,說他更屬意老三。
永平帝根本沒想那麼多,太子人選,他始終想的都是老大,就是覺得老大還需要再歷練歷練,不著急封。
老三呢,他若是聽到了這種風聲,他若是有那個野心,肯定不會放過通過聯姻拉攏世家的機會,然而這小子居然跑來說他不需要側妃!
是真不喜應酬陌生女人,還是自證清白來了?
若是前者,永平帝也不至于非要逼冷情兒子去做他不喜歡做的事。
若是后者,老三有軍功卻安守本分,永平帝就更滿意了。
===第 123 章(景和元年)===
過年期間, 皇親國戚中間又開始了新的一波宴請,今日大公主家請客,明日端王府里設宴的。
魏曕算是不愛喝酒的人, 可每天都要吃一頓,他身上的酒氣就沒斷過。
臘月二十九, 散席后從二公主的夫家武定侯府楊家出來,一上馬車, 魏曕臉上就露出了明顯的不耐煩。
連殷蕙這種擅長交際的都覺得心累,更何況他這種好靜的人。
衡哥兒、循哥兒很會看爹爹的臉色,并肩坐在一側, 安安靜靜的。
寧姐兒調皮些, 一會兒要坐到哥哥們那邊去, 一會兒又要爬下來。
殷蕙看向魏曕。
魏曕背靠車板,閉著眼睛, 挺拔的眉峰微微皺起,也許下一刻, 他就會睜開眼睛兇女兒一頓。
殷蕙趕緊把寧姐兒抱到懷里,悄聲道:“爹爹困了,寧寧別鬧。”
寧姐兒歪頭看爹爹,見爹爹已經“睡著”了, 寧姐兒眨眨眼睛,老實了一會兒。
突然,循哥兒打了一個響嗝。
寧姐兒瞅瞅二哥,咯咯笑了起來。
循哥兒臉紅紅的,又擔心爹爹會訓斥自己, 他緊張地看著爹爹,就見爹爹嘴角翹了下, 旋即看了過來。
循哥兒更慌了。
魏曕問他:“吃飽了?”
循哥兒點點頭。
大人們覺得宴請麻煩,孩子們卻非常喜歡,巴不得身邊的玩伴越多越好,玩得開心時,連飯都不想吃。
從衡哥兒到循哥兒到寧姐兒,臉蛋都是紅撲撲的,眼中帶著意猶未盡的興奮。
魏曕微微打開一側窗簾,呼出一口酒氣,因這場應酬積壓的煩躁也散了大半。
馬車停到蜀王府門前,最小的寧姐兒已經睡著了,循哥兒也打了好幾次哈欠。
魏曕一直將寧姐兒抱回耳房,再回了上房。
殷蕙端來一碗醒酒茶。
魏曕直接站著喝了,喝完就去洗臉,脫下外面被他人敬酒時濺上酒水的外袍,見中衣上也有些污漬,干脆連中衣也脫掉,打濕巾子,準備擦拭胸口。
殷蕙就在旁邊站著,見此道:“我來幫您吧。”
每當魏曕心情不悅的時候,她都會比平時體貼些。
魏曕看看她,將巾子遞了過去,看著她細心地替他擦拭胸膛,再繞過去擦后背。
看不到她的時候,魏曕的思緒又回到了宴席上。
二公主的駙馬楊鵬舉在過去三年立了數次戰功,如今又封了侯府世子,領父皇親軍三衛中金吾左衛的指揮使,剩下金吾右衛、羽林前衛的指揮使,則分別由郭遼、馮騰擔當,而他們的父親,楊敬忠、郭嘯、馮謖,都已經被父皇派去鎮守各處邊關了。
楊鵬舉是二哥的妹婿,郭遼是四弟的親表哥,馮騰因為娶了廖秋娘,在外人眼中算是他這邊的。
今日的宴席上,楊鵬舉、郭遼、馮騰都很擅飲,又因與他、四弟并肩作戰多年,給他們敬酒的時候最多。
魏曕暗中觀察過,他們拼酒的時候,大哥的笑容有些復雜。
說起來,大哥的母族、妻族徐家該是本朝第一武官勛貴,只是徐耀得罪了父皇,眼下風頭才略顯黯淡而已。
協助父皇奪天下的時候都是親兄弟,一心對外,而今父皇得了天下,兄弟們各自分府單住,各有姻親,可能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好了,外面冷,快去被窩里躺著吧。”
殷蕙幫他擦了兩遍,輕輕拍拍那結實的后背,柔聲道。
魏曕還在走神,聽她這麼說,下意識地就去了床上。
殷蕙叫丫鬟們換了水,自己也擦擦臉,然后才來到床邊,見魏曕還皺著眉頭,她納罕道:“想什麼呢?”
魏曕看看她,往里面挪了挪,意思是讓妻子睡到自己的被窩來。
殷蕙放下紗帳,躺了過來。
她以為魏曕動了興致,沒想到魏曕只是抱住她,什麼也沒說。
殷蕙困了,靠在他懷里打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魏曕能聞到她剛涂抹過的面霜的清香,她是燕地首富家里嬌養出來的女兒,長大了嫁給他,從未吃過任何苦。
父皇在位,沒有讓他們去外地就藩,等大哥繼位時,大哥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