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的娘家就找施家要人,可施家有數名下人都看見畫兒出府了, 于是施家洗脫了嫌棄,官府立案尋找其他線索。
去年臘月,施子豐母親身邊又消失了一個丫鬟,消失方式與畫兒一模一樣。
此時,已經有紹興百姓懷疑施家了, 奈何告到官府去,柳知縣煞有介事地調查一番, 依然道沒有證據。
然后就是今年二月,施家負責打掃花園的一個丫鬟萍兒,也不見了。
萍兒是個孤兒,按理說她突然消失也不會引起施家外面的百姓注意,但萍兒有個相好的小販,小販遲遲沒有等到心上人,跑去施家收買管事婆子打探消息,得知萍兒失蹤了,小販聯想到之前施家失蹤的兩個丫鬟,猜到萍兒遭遇了不測,又急又怒,直接跑去京城,將施家與柳知縣一起告到了刑部。
涉及到父母官徇私枉法,永平帝很重視,所以派親兒子魏曕去查。
魏曕在刑部并沒有具體的官職,更像是永平帝安插在刑部的一個眼線,讓他信任的皇子去監督官員們盡忠職守本分做事。雖然沒有官職,可魏曕有權旁聽案件審理、查閱各類案件,遇到他認為有疑點的,都可以去找對應的刑部官員去對峙,甚至直接稟報永平帝都可以。
換個懶人,這差事可以變成閑差,但魏曕勤勉,沒事就看案子,刑部有他在,幾乎沒有官員敢玩忽職守。
除了魏曕自己找事做,永平帝也會臨時安排差事給他,像去年蘇州的案子,又比如這次紹興施家的案子。
“王爺,柳知縣是杭州知府田大人的表侄,去年剛中的三甲進士,據說上任后與本地幾家望族以及富商都有來往。
”
“據說柳知縣辦理過的案子,凡牽扯到有錢人的,都是判有錢人贏。”
“王爺,施子豐的兩位嫡親兄長、三位堂兄都是進士出身,在外地為官,施子豐少時才名遠播,然而連續參加四次春闈都未能金榜題名,據說去年春闈落榜后,施子豐在青樓喝得酩酊大醉,差點掐死一位歌姬。”
……
魏曕了解過基本案情,次日一早,他便以欽差的身份去了紹興縣衙,要求柳知縣重審施家一案。
柳知縣不知道他是王爺,可永平帝直接授命的欽差,這身份也是他不敢怠慢的。
在魏曕的要求下,捕快們將施家眾人包括府上的下人們都帶到了縣衙。
得知有欽差在,那些曾經做出口供聲稱他們親眼看見畫兒、萍兒三女離開施家的下人,有三個開始渾身發抖。
魏曕就著重審問這三人,推翻了他們先前的口供。
既然三個丫鬟沒有離開施家,剩下的就好辦了。
魏曕命人綁了柳知縣,再押著柳知縣一起去施家搜人。
其實柳知縣派人搜查過施家,還搜了兩遍,但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搜得并不徹底。如今認真搜查起來,長風便在施子豐的書房內找到一間似乎新修不久的地下密室,發現了被囚禁在此的三個丫鬟,一個個都瘦骨嶙峋,全身都是被人殘忍虐待過的痕跡,新傷疊著舊傷。
證據確鑿,施子豐、柳知縣以及所有知情不報幫助施子豐遮掩罪行的人都被下了大牢。
這案子看似簡單,然則如果沒有人堅持要為受害的丫鬟們伸冤跑去京城,在地方官員與望族狼狽為奸的情況下,極有可能將真相一直埋沒下去。
解決了案子,休息一晚,魏曕單獨帶著長風出發了,前往表妹溫如月的夫家,薛宅。
溫如月的丈夫,是永城侯府的庶子薛七公子,名薛煥。
魏昂在位時,永城侯府家里出了位寵妃,所以在那三年戰事期間,永城侯府極其擁護魏昂,待永平帝登基之后,永城侯府就被削了爵位,判了個全族流放,只有不曾親自參與戰事的薛煥憑借早年抗倭的功績以及他與溫如月的婚事,并未受到牽連,還在紹興任守備。
永平帝起事之初,薛煥為了討好朝廷將溫如月貶妻為妾,魏曕便記了他一筆。
可沒等他騰出時間收拾薛煥,溫如月的信就到了,解釋說薛煥當年那麼做只是為了保護她,再加上夫妻倆有一個兒子,看在表妹與外甥的份上,魏曕才沒有追究薛煥的過錯。
長風一路打聽薛宅的方位,終于來到一條巷子,卻見這巷子里居然有一家在做喪事。
魏曕騎在馬上面無表情,長風下馬,客氣地朝旁邊一位坐在樹蔭下乘涼的老婦人問:“阿婆,您可知道薛煥薛守備府上位于何處?”
那老婦人瞅瞅主仆二人,指著做喪事的那家道:“你們是來給薛大人吊唁的吧,就是那家了,哎,薛大人真是太可惜了,年紀輕輕的,竟然因為與人拼酒拼出了事。”
長風臉色大變,看看馬背上的主子,繼續打聽道:“拼酒?”
老婦人:“是啊,就前幾天,薛大人去別人家里喝喜酒,喝著喝著突然倒下了,口吐白沫,郎中趕來的時候人都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