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跟明姝說那些話，然后被他聽到，也可能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

翌日, 天空有些陰沉, 像是要下雨。

宋雎窈剛吃完早餐, 剛把望遠鏡對準自己的雙眼, 明姝就來按門鈴了。

“學姐，那個周樹琛在樓下大堂。”明姝說。男生不能隨便進女生宿舍樓, 所以見到明姝就請她幫忙來找宋雎窈。

宋雎窈點點頭，下去了。

明姝仍然有些精神恍惚，神情復雜地看著宋雎窈的背影。

大堂里聚集了一群特招生，以周樹琛為首，他們是來告訴宋雎窈他們的決定的。

校長昨天拉著周樹琛聊了很久，晚上又被傅美玲強制押去金鈺和金耀的獨棟別墅，面對多重的威逼利誘，他會做出什麼決定呢？

見到宋雎窈，他們面面相覷，周樹琛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出來，“學姐。”

其實宋雎窈跟他們年紀一樣，如果她按部就班，現在跟他們應該是同學，但她身份不同，在同齡人眼里是難望其項背的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沒有人覺得喊她學姐，把她當做前輩有什麼別扭的。

周樹琛一下子彎下腰，“學姐，非常抱歉，我們決定留下來。”

【靠，不是吧！】

【事到如今，還要留下來？搞沒搞錯？】

【宋雎窈為了他們做了那麼多，這群人是怎麼回事？真的沒有骨頭嗎？就為了多一倍的獎學金？】

【氣死了，白眼狼，真的不值得幫，難怪金鈺他們看不起他們！】

其他人大概也覺得辜負了宋雎窈，沒臉見她的低下了頭。

周樹琛不敢抬頭，生怕看到宋雎窈失望責備的目光。

“抬起頭來，周同學。”

宋雎窈的聲音仍然那麼柔軟動聽，口氣也還是那麼溫柔，充滿了包容感，“我說過，我只是提供了一個選擇，接下來怎麼走，是你們自己決定的事，我都可以接受。”

周樹琛抬頭，對上那雙眼眸，心臟顫動，生怕她誤會，急忙解釋：“我昨晚想了很多，不止是為了我自己，同學們都希望我來拿主意，我想我應該做出一個對大家都有利的決定，所以，我的決定是，高三年級全體特招生，都留下來。”

宋雎窈點點頭。

“我們從高一年級入學，一直忍耐，堅持到現在，還剩下三個月就高考，現在學校給出了更多承諾和升學獎金，我們有不少同學家境不好，非常需要錢，雖然一中也會提供獎學金，但這是金柯朵拉欠我們的，我們想要拿到。最后三個月，無論如何我們都想要堅持下去，不讓過去的兩年半的辛苦白費。”

他昨夜輾轉反側，一直在一時的意氣和金錢之間做選擇，最后，他選擇了后者。他知道這之后，他們會面臨嘲笑，但是那又如何？真正有骨氣的人，不會因為最后三個月的忍耐就沒了骨氣，他只是看得更遠。

在社會上，擁有金錢才有更多選擇，他們已經堅持了快三年了，最后三個月放棄嗎？升學獎金近在咫尺，學校還承諾翻倍，如果拿到，他們在大學就可以更專注學業，更有余力去照顧家里，更可能在未來成為像宋雎窈這樣，能夠幫助其他人的人。

【其實周樹琛的選擇不算錯，都挨打挨罵了快三年，最后三個月了，再忍耐一下拿了錢走不好嗎？而且經過這次事件，我覺得特招生的待遇應該會好上很多，至少這三個月的時間，是可以忍耐的】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艱難，為了一點業績，卑躬屈膝，忍氣吞聲，喝酒喝到胃出血是常有的事。金柯朵拉其實就是縮小的社會，周樹琛他們現在就是選擇在即將拿到甲方的錢的時候忍下去，還是把合同砸在甲方臉上轉頭走人。如果是我的話，我選擇拿到錢后，再把合同砸在甲方臉上。

【前面說周樹琛沒骨氣的人，大概還沒有被社會毒打過。

【周樹琛以前吃過太多苦了，看得遠，如果是正常的18歲的少年，很可能為了一時意氣扭頭就走了，但其實這對這些有錢人來說，你的骨氣又有什麼所謂，轉頭人家就把你忘了，所以盡可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是好的。

【……】

宋雎窈點頭，“我知道了。

“昨天金鈺找我，允許我們特招生建立屬于自己的學生會，也承諾學生會不會再放任那些人欺負特招生……但是我不相信他，這所學校本質就是這樣，就算組建屬于特招生自己的學生會，又能怎麼樣？仍然是在他們的眼色下討生活罷了。所以高一高二年生，除了一部分有自己堅持的學生，全都會轉學進一中。”

【這樣不錯，高三年已經快忍到頭了，高一二年級的就不一樣了，及時止損挺好的。

【總算沒有讓窈窈的努力白費！】

【舒服多了】

宋雎窈仍舊是那副溫柔親切的模樣，對于他們的選擇全盤接受，沒有絲毫心意被辜負的神態，沒有給他們增加絲毫心理上的負擔。

“好，要轉學的同學們可以到我這里來登記一下，我帶你們離開。”

決心轉學的學生們跟著宋雎窈到了邊上排隊，明姝梨昭和周樹琛自發來幫忙，因為他們搶著做，宋雎窈反而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只好在邊上跟他們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