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后要聽皇后娘娘話,孝敬、尊敬、愛護。”孫嬤嬤板著臉說教。
齊煜眼珠子轉了轉,看了沈茴一眼,又收回視線望著孫嬤嬤。他問:“是人前還是人后?”
沈茴驚了。她重新審視齊煜,好像第一次見這孩子一樣。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后!”
于是,沈茴驚愕地看著齊煜面朝她跪下來,規規矩矩地磕頭:“齊煜頑皮,這幾日惹母后憂心了。日后一定好好聽母后話。”
沈茴趕緊將齊煜拉起來。她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孫嬤嬤。她還沒出生呢,孫嬤嬤就在沈家做事了。若不是百分百信任,沈茴說不定要懷疑她暗地里虐待齊煜,把這孩子嚇到聽話。
孫嬤嬤臉色和緩了些,對齊煜道:“今日是殿下生辰,出去玩罷。嬤嬤要和娘娘說話。”
齊煜咧嘴一笑,轉身剛走兩步,又轉回來,對沈茴認認真真地作了一揖,然后又對孫嬤嬤說“嬤嬤還未大好,晚間喊太醫再瞧瞧”,這才跑出去玩。
沈茴怔怔望著齊煜離開方向。
似知沈茴疑惑,孫嬤嬤解釋:“娘娘,在這深宮中,眼見未必如實,真真假假不過都是自保。”
沈茴心里忽然揪了一下,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希望齊煜是真頑皮。這孩子不過才四歲而已,就要學會真真假假地保護自己了嗎?
孫嬤嬤仔細瞧著
第16章 第016 章
沈茴神色,見她已經明白,點到為止,繼而轉了話題。孫嬤嬤問了些沈家情況,沈茴又將話題繞回齊煜身上。她也不問別,只是問些尋常瑣碎事,問到最后不知道問什麼了,她無奈地揪起眉頭來,說:“嬤嬤,多和我說說齊煜事情吧。
什麼事情都好。”
孫嬤嬤平時對齊煜很嚴厲,可如今說起齊煜這四年點點滴滴,眉宇間卻是一片慈愛。
他是沈菩孩子,就是孫嬤嬤唯一親人,是她命。
沈茴安靜地聽著,時而因齊煜頑皮而展顏,時而又為他幾次生病而皺眉。
孫嬤嬤悄悄打量著沈茴。
在她心里藏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那樣大,幾年來壓得她夜夜不得眠。向來做事果決她,如今望著面前沈茴,頭一遭這樣猶豫。
在她眼里,沈茴還是個孩子呢。她能承受那樣秘密嗎?那秘密,會不會嚇到她?更何況,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每多一個人知道,兇險越是多一分。
可她又知道,那秘密是不可能永遠藏下去。這次病倒,孫嬤嬤開始害怕,她害怕她走了之后,煜兒就真只是孤零零一個了。
孫嬤嬤慈愛地摸了摸沈茴頭。
很快,其他妃嬪帶著公主們過來問安。孫嬤嬤也不再久留。她穿過玩鬧追逐孩童,往回走。
齊煜忽然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攔在她面前。
“我陪嬤嬤!”
孫嬤嬤嘆了口氣,她蹲下來理了理齊煜衣襟,說:“不是都說過了?今日殿下生辰,自去玩耍。”
“可我生辰就想和嬤嬤在一塊!”
孫嬤嬤把臉一板,齊煜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知道了,一會兒就去前頭玩!”
他又湊到孫嬤嬤耳邊,小聲問:“嬤嬤告訴她了嗎?”
孫嬤嬤給他整理衣襟動作頓了頓,道:“尚未。”
“她蠢不蠢?”齊煜又問。
“大抵是比你聰慧些。”孫嬤嬤忍著笑,戳了戳他小腦瓜。
“沒看出來……”齊煜一臉不服氣。
孫嬤嬤站起身,道:“去玩吧。
自己多注意些。”
齊煜前一刻還一臉規矩,忽然扮了個鬼臉,頑劣盡顯,又是那個人人嫌小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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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每有妃嬪帶著公主們過來問安,沈茴都幾句客套,就讓人自便。到了后來,她讓人傳了話,今日都輕松些,禮節能免則免,孩子們玩得開心就好,不必都過來向她問安。
她自己站在窗前,望著庭院里玩鬧孩童,聽著小孩子們笑聲,她眉眼間不由自主染上了幾分羨慕笑意。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拾星瞧了瞧她臉色,說:“娘娘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茴這才穿上厚厚斗篷,帶著拾星邁出殿內。
一連幾日落雪,今日倒難得是個晴朗日子。路上積雪早已被宮人仔細掃凈,可道路兩側栽種紅梅枝頭堆著積雪卻仍舊沉甸甸,似在昭示著春日還早,嚴寒也未遠離。
沈茴走在紅梅下,嗅著鼻息間淡淡梅花香,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一個小太監杵在遠處。第一眼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再一琢磨,卻發覺他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沈茴再往前走了兩步,見那小太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遠遠地對她行了一禮。
沈茴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來這個小太監正是那天晚上,在滄青閣為她引路那個。她心頭顫了顫,冷靜地對拾星說:“你且回去。”
拾星茫然不解,問:“自己回去?那娘娘呢?”
第16章 第016 章
“去照料小殿下,讓燦珠過來這里等著。”
拾星仍舊不解,卻也不多問,轉身回去了。
沈茴在原地立了片刻,才朝那個小太監走去,默默跟在他身后,她聽著自己腳步聲,又行了許久,走向一間小小花房。
宮中有很多這樣花房。有些是供給宮中花匠避風雨,有些里面擺著花匠臺供花匠們修弄花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