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遙,駱氏腳步卻僵在那里,半步也邁不得。她怕啊,她怕這又是一場
第22章 第022 章
反反復復做過夢境,她怕如夢中一般再往前走靠近了他,那夢就醒了。
即使已經做了千百回重逢夢,望著他五官,駱氏眼睛還是迅速蓄滿了淚。
吳往望向駱氏,看清她眼里淚時,他心里莫名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下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念出她名字:“菀菀?”
話一出口,吳往自己都驚了一下。
駱氏用發顫雙手捂住自己嘴,眼淚已不受控地簌簌落下。
望著面前淚如雨下女子,吳往心中窒痛滋味在迅速翻騰。他往前邁出一步,駱氏卻驚慌地向后退了一步。
雪天路滑,駱氏腳步踉蹌著,似乎每往后退一步都要跌倒似。
吳往只猶豫了一瞬,立刻大步往前,穩穩地握住了駱氏小臂。
他身上氣息猛地拂來,握在小臂上力道那樣清晰,是與夢中完全不一樣感覺!駱氏慢慢抬頭,仔細去看他近在咫尺面容。
“嘉延?”沈老夫人不確定地顫聲開口,呢喃般喚著長子小字。
吳往抬頭,視線越過駱氏望向遠處立在一起身影。老人脊背微彎拄著拐杖,滄桑老夫人攙扶著他。還有個小姑娘,攥著祖母衣角,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熟悉感覺撲面而來。
這一刻,
記憶還未回來,吳往已無比確定自己就是沈霆。
他松開駱氏,一掀前擺,在覆雪甬道上鄭重跪下,俯首磕頭。
“是,嘉延回來了。”
駱氏望著自己空了小臂,半天沒緩過來。半晌,她轉了頭,望向跪地沈霆,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夢。
“快起來!快起來!進屋說話!這一頭一肩雪多冷啊屋里暖和!鳴玉,快去扶你父親!”
沈鳴玉才回過神似,急急忙忙地跑過去去扶父親。她又在父親看過來時候,迅速低了頭。
老夫婦二人對長子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得不顧慮著他趕了一日風雪,讓他暖了身早些歇下。人回來了就好,人回來了說話機會還有很多。
駱氏又是慌又是喜,令人快去準備熱水。又親自去給他翻找換洗衣服。
沈霆跟進去,默默望著她。
他“死”了七年,衣櫥里卻一直始終整齊擺放著他衣物,一件不缺。
丫鬟紅著眼睛說:“這幾年每季裁新衣時候,夫人都會給爺做新衣。”
沈霆摸了摸衣服針腳,忽就想起那斑斑血跡下“平安”二字。他轉眸望向駱氏,說:“過去事情我不大記得了。”
駱氏翻找衣服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溫柔地說:“人回來就好。”
“可是我記得你。”
駱氏一愣,下一刻淚如雨下,她轉身埋首在沈霆懷里,用盡全力地抱住他,將所有眼淚和嗚咽都灑在他胸膛。
沈霆堅硬手臂慢慢收攏,將妻子擁著護著哄著,一身鐵血無情化成對妻子溫柔。
·
翌日一早,沈鳴玉穿上自己最喜歡衣服,緊張地等著父親和母親出來。然后,他們會一起去集市置辦過年要用東西。
原本走形式新歲,竟隱約也有了幾分團聚喜悅,有了年味兒。
沈鳴玉對父親記憶不太多。她小時候父親總是不在家。在她印象里,父親永遠一身冷硬鎧甲,人也不愛笑。只偶爾會在面對母親時候露出幾分柔和樣子。
到了年底,集市特別熱鬧,喜氣洋洋。
沈鳴玉乖乖地跟在母親身邊,有些局促。
駱氏知道女兒心情,揉了揉她頭,說:“鳴玉,去萬福堂給你父親買一碗熱漿。”
“好!”沈
第22章 第022 章
鳴玉應了,趕忙朝萬福堂跑去。她跑了兩步,忽然又顧慮起父親會不會不喜她這樣毛毛躁躁沒個姑娘家樣子?于是,她趕忙理了理頭發拽了拽衣角,邁著細小步子,假裝淑秀起來。
她買好了剛煮好熱漿,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穿過喧囂人群,朝著父親和母親走去。
她滿眼都是父親,并沒有注意到擦身而過人悄悄往滾熱米漿里放了一點藥粉。
當然了,即使不是她這樣孩童,就算是個謹慎成年人,也不會發現裴徊光在那碗米漿里做了手腳。
裴徊光慢悠悠地繞過人群,走上茶閣二樓,在窗前坐下,望著樓下街角粥鋪里一家三口。他目睹沈霆將那碗米漿喝了,才收回視線。
倒也不是什麼毒藥。
而是能幫沈霆慢慢恢復記憶藥罷了。
裴徊光慢悠悠地轉著桌上小小茶盞,有些嫌棄沈霆過去了七年,摔壞腦子還沒痊愈。
裴徊光并非良善人,沒有救人做好事覺悟。
偶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絕不過多幫扶。
他沒看走眼,沈霆果然幾年時間就搞出一支反軍。
裴徊光只是覺得忠臣良將反戈想讓大齊王朝毀滅,很好玩。
他愿全天下人都恨大齊王朝。
如今,一切都正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不是嗎?
裴徊光低低地笑了。
真愉悅啊。
·
傍晚時分,沈茴放下手中書冊,聽著宮婢稟告,有些愣神。
江月蓮死了。
她還是受不了那樣屈辱,白綾一拋,結束了自己性命。
馬上要過年,宮中處處張燈結彩,又逢小殿下出生,皇帝只道晦氣,連安葬都一切從簡,恨不得簾子一卷一拋,并不準宮里人提起靜貴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