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至今日,沈茴才能將這個故最的結尾完。
許久之,燦珠悄聲進,見沈茴將書放下了,問她要不要沐浴換衣歇下。
沈茴望了一眼博古架的方向,說:“不。讓燦珠過,陪我出去。”
拾星自然懂她是要去見裴徊光。
沈茴本想讓燦珠跟著,可是拾星說燦珠很早就睡了,好像不太舒服。沈茴點點頭,囑咐拾星明天請太醫過給燦珠瞧瞧身體。
“別忘了提燈,暗道可黑了。”沈茴說。
沈茴蹙蹙眉,還記得那種走在長長暗道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拾星也記得走在黑暗的暗道里,什麼都不見,只能聽見帶著回音的腳步聲,那種感覺多可怕。是以,她不僅沒忘了提燈,還一手一盞,提了兩盞燈。
沈茴帶著拾星打開博古架暗道的門,沿著窄窄的樓梯下樓,直接走進一樓盡頭的庫房,從那里走進暗道。
一進了暗道,沈茴和拾星都愣住了。
夜明珠鋪滿地面,散發著溫柔的淺藍『色』的光。名貴的東海珍珠嵌在夜明珠之間的縫隙里。白玉貼滿墻壁,又以琉璃為頂。
沈茴蹲下,『摸』了『摸』嵌在地面的夜明珠和珍珠,辨出每一顆都價值不菲,沒有一顆魚目混珠。
好半晌,沈茴才起
第101章 第101章淚津
身,小心翼翼地往走。她提提裙,著踩在腳下的夜明珠和珍珠,不忍心踩下去了。
這樣的夜明珠和珍珠鋪路。這、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裴徊光不知道什麼暴殄天物,只記得她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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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沿著暗道離開行宮,卻沒有直接回家。
走出暗道,周圍是一大片海棠林。他回頭,瞇著眼睛望著行宮的方向。
若非沈茴在那里,他不想再踏入行宮。
縱使踏入,也選擇從這暗道穿過,直接到沈茴的身邊,陪她一兒,再從地下的暗道離開,不太愿意踩在玱卿行宮的土地上。
他總覺得行宮的地面有擦不去的鮮血。那些血浸進青磚,又下面的土壤染透。不管如何風吹雨打日曬又雪埋,都除不掉。
裴徊光胸口隱隱有了悶重的感覺。他皺皺眉,不再望向玱卿行宮,轉身離開。不過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俞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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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晚了,俞湛沒有歇下。寢屋的燈沒有亮。書房的燈亮著,窗戶映出俞湛讀書的身影。
裴徊光瞥了一眼窗上的人影,直接推開書房的門。
讀書正專注的俞湛嚇了一跳,他著出現在門口的裴徊光,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裴徊光為什麼忽然這里,可總不是什麼好。
裴徊光掃了一眼俞湛手里的書,正是那本沈茴謄抄的《范路傷寒標注》。
“那本書和你的命,選一個送給咱家。”裴徊光慢悠悠地開口。
房門開著,夜里尚涼的風被他帶進。書房里明亮溫暖,一門之隔卻是一片黑暗。裴徊光站在門口,緋衣玉帶,站在明與暗之間,冷眼睥睨。
仿若索命的邪魔。
這樣的情他干的多了。
——悄無聲息地走到一個人身邊,笑著取人『性』命,細品心的痛快。
俞湛緊抿著唇,與裴徊光對視。
懼意?
應當是有的。滿朝文武,不,這全天下的人遇到夜臨的掌印大人,恐怕他不開口,就沒有人不懼。
一瞬間,俞湛想起遠在故土的外祖父,想起宮沈茴還未去根的舊疾,想起找他病的那幾個病人,想起他研了一半的方『藥』。
俞湛朝裴徊光走過去,將《范路傷寒標注》遞給他。
裴徊光似乎有點意外,垂眼望著這卷書,沒有立刻接過。他眼不由浮現沈茴熬夜謄抄的樣子。
他盯著這卷書,慢悠悠地說:“俞大夫就這樣將它轉送他人,難道不覺得對不起贈書人。”
裴徊光將《范路傷寒標注》接過,指腹撥動書頁,一頁一頁往翻去。他倒是一個字沒有進去。
俞湛這樣輕易將書交給他,這讓裴徊光心里出幾分奇異的高興。
“因為我是正常人。”俞湛說。
嘖。也對,咱家不是正常人。
裴徊光瞥了他一眼,握著這卷書離開。
半晌,俞湛坐回書桌。他靜坐了許久,輕輕嘆息一聲,化進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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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裴徊光沿著凌河緩步而行。水聲流動的聲音在耳畔緩緩。裴徊光停下,將那本沈茴謄抄的《范路傷寒標注》卷起握在掌。
選擇這條路,是想將它扔到凌河水,讓河水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沖刷掉,不留一點痕跡,乃至最紙頁也腐爛掉。
裴徊光翻開書頁,瞧著書頁上沈茴清雋的字跡。
嘖,忽然有點不舍得扔了。
正常人有什麼好?正常人這樣輕易你的心血送人了呢。
若是送他這瘋子的
第101章 第101章淚津
,他寧愿選擇不要這條命,也絕不準允別人碰一下她送的東,多一眼都不行!
月『色』下,裴徊光望著手書卷上沈茴的字跡,詭異地『露』出些微笑意。
可是,這不是送給他的。
一瞬間,他又收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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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回到家時,遠遠見沈茴坐在院門的石階上。她雙手托腮,低著頭若有所。月光落下,在她的頭頂照出一圈溫柔的光影。
裴徊光愣了一下,下意識將手的那卷書展開藏在了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