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的那場暴雨,實在是太駭然。聽說鄉野間有少房屋倒塌,甚至有幾百年的古樹被連根拔起。
已經被裴徊光親手弄了遮風擋雨的棚子,其中的三株荔枝苗,一株被折斷了,一株凍壞了。只剩最后一株,茍延殘喘般顫顫巍巍。
順歲膽戰心驚地回話:“掌印,昨天晚上那場暴雨實在是太大了。奴和幾個小太監什麼子都想了,還是沒全保住……”
“去,拿鍬來,把這最后一株連土一起移到樓中。”裴徊光陰沉著臉吩咐。
順歲趕忙去辦。
裴徊光所說的將這柱荔枝苗移到樓中,是只單獨拿出一間房,搬空里面的東西,用土填高,用整間屋子做一個苗圃,將這支寶貴的荔枝苗移過去。
大半日,裴徊光都將心思用在這柱荔枝苗上。
直到最后這支荔枝移過去了,裴徊光親自看過,勉強滿意了。他令人備水沐浴一身塵土,然后換上一身干凈的雪衣,回到寢屋去,座靠在長榻一端,手里拿了卷荔枝栽培的書冊來讀。
讀著讀著,他忍住想了沈茴。
知她今日早朝是不是順利。
這個時候,早朝應該早就結束了,那她在做什麼?裴徊光想了想,以他對沈茴的了解,她一定會在早朝之后留下幾個臣子談話。
“嘖。”裴徊光嘖嘖兩聲。
人嬌嬌的,誰能想到野心那麼大。
裴徊光慢悠悠地又往后翻了一頁,繼續讀著荔枝苗用什麼樣的肥料,才能長得更好。
傍晚時,伏鴉上樓,得了裴徊光的一聲“進”,進去稟話:“掌印,京都西廠那邊出了點事兒。西廠里的老人不太服王來。
您看要要東廠出面?”
“讓王來自己處理。”裴徊光面無表情。
伏鴉應了之后,并沒立刻離開。他瞧著懶洋洋倚靠長榻一頭的掌印過養生,心里很得勁。他試探著問:“掌印,出去找找樂子?”
“找樂子?”裴徊光抬起眼睛,寒涼的目光瞥過來。
撞見掌印這樣的目光,伏鴉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讓自己多嘴。他剛要開口辯解挽救,順歲叩門,在外面稟話:“掌印,太后跑過來了。”
跑?
很快,裴徊光就聽見了沈茴跑上樓的腳步聲。輕盈的,也是凌『亂』的。
裴徊光皺了下眉。他將手中的書放下,倚靠的坐姿坐正了。
沈茴提著裙擺跑進屋,一看裴徊光,也管伏鴉和順歲還在這里,她越快步朝裴徊光跑過去,整個身子撲進裴徊光的懷里。
沈茴將臉埋在裴徊光胸膛,委屈地嗚嗚直哭。
“怎麼了?”裴徊光瞬間寒了臉。
沈茴沒說話,只是緊緊抱著他哭。
裴徊光寒聲問:“哪個狗東西把咱家的寶貝惹哭了?”
裴徊光猜著早朝上誰惹了沈茴,漆眸底迅速升起不可阻擋的殺意。他得壓了壓情緒,收起力道,『摸』『摸』沈茴的頭,低聲哄她:“明天咱家陪娘娘去上朝。”
“拉鉤哦。”沈茴抬起臉,蜜笑望他。臉上哪有半滴淚。
裴徊光一窒,得知被騙,剛要冷聲開口,沈茴蹙起眉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小聲說:“我太想你了……”
第173章 第173章帶走
【第一百七十章】
伏鴉望著眼前這一幕, 目瞪口呆。他總覺得這不是他能看見的東西!他見了,那他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他悄悄轉過頭,拼命向順歲使眼『色』。然而順歲頷首垂眉, 像一棵樹,一棵死樹。
那他咋辦啊?伏鴉慌了。他趕忙學著順歲一樣低下頭, 讓自己也像一棵樹。只是他這棵樹可不是死樹, 活得生機盎然的, 激動得葉子抖得噼里啪啦的。
他還在琢磨著自己今兒個能不能活著出去呢,順歲已經面無表情地轉身往外走。順歲走了兩步發現伏鴉傻在那里,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伏鴉頓時回過神來, 什麼也不管了,跟著順歲一起逃出去。
剛邁出門檻, 伏鴉抖了抖肩,一屁股坐在地上。
順歲畢恭畢敬地將房門關上, 才含笑望向伏鴉, 低聲問:“督主, 您怎麼了?”
伏鴉趕緊爬起來, 拉著順歲飛快下樓。順歲笑嘻嘻地說:“督主慢些慢些!”
順歲臉上的笑已經很收斂了, 實則他心里哈哈大笑。誰能想到東廠的鬼面督主竟然因為見了這樣的一幕,嚇成這樣?
這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順歲抿唇,努力把笑憋回去。待被伏鴉拉到樓下, 他語氣尋常地開口:“今日所見, 督主莫『亂』言。”
“這這這……這肯定啊!”伏鴉直接結巴了。
“嗯——”順歲拉長了音應一聲,“督主自便, 我要去給太后準備甜品了。”
“啊,好。”伏鴉胡『亂』地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順歲離開許久了, 他還站在那里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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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裴徊光瞥著沈茴向他撒嬌的臉,慢悠悠地開口:“怎麼也是當上太后的人了,那兩人還在屋里,就這樣不顧慮?”
“不喜歡嗎?”沈茴細眉蹙了蹙,樣子再委屈。
裴徊光沒說話,用微蜷的指背緩緩蹭了蹭她的臉。
沈茴轉瞬間又笑開,她彎腰褪下鞋子,爬上長榻,抬起裴徊光的手臂,自己的身子鉆過去,軟軟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輕快地哼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