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生出愧疚來。
老太太出來了,她笑說:“你父親還不回來,都要把咱們蔻蔻餓了。”
沈茴順姥姥的話轉移了話題:“父親怎麼不在里釣魚, 去外面釣魚呢?”
沈茴擔心父親的腿,擔心他離太遠會累。
“他說外頭河里的魚肥美,也蠢鈍,別容易咬鉤子。”老太太笑說。
兩個人又說了沒幾句,府里的丫鬟來稟告沈元宏歸了。也將要到用午膳的時候,沈茴立刻坐身,讓姥姥幫將壓『亂』的頭發攏好,她才笑挽姥姥的手往前廳去。
沈茴事忙,好不容易擠出時間歸,也沒提前告知里。所以她來時,沈元宏出門釣魚去了,沈鳴玉也不在中,就連駱菀也去了別府上做客。
沈元宏得了小廝消息,知道沈茴回來了,急匆匆拎滿滿簍魚歸,先去換了衣裳,才快步往前廳去。
沈茴與母親、姥姥坐在前廳邊說話邊等父親。她見丫鬟說老爺來了,轉頭望向門口的方向。
下刻,當她真的見父親的身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怔怔站身,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親,你的腿……”
她得出來父親走路的時候,傷腿有點別捏,是父親竟然沒有用拐杖!
蕭老太太有些驚訝地向沈茴,問:“蔻蔻,你不知曉?”
“知曉什麼?”沈茴茫然地問。
沈夫人和老太太對視眼。老太太忽然就笑了,說:“小光這孩子啊,雖然人冷,嘴里的話也難,倒是個干實事兒的。”
沈茴這才知道裴徊光不知何時來醫了父親的腿。
沈元宏已走進屋來,是見了女兒的滿臉喜『色』,見了她們在說裴徊光,他頓時變了臉『色』,冷哼聲,在小廝拉開的椅子里坐下。
沈茴歡喜笑來,又急急追問:“父親,你的腿如何了?還疼不疼?當真以不用拐杖了嗎?”
沈元宏女兒的聲音,忍不住又揚了嘴角,說:“不礙事了。好得很。”
沈夫人皺眉,拉沈茴的手說:“阿茴,你勸勸你父親。他這腿雖然以痊愈,是大夫說的只是讓他每日稍微練習走路,而不是像他這樣撐疼痛走個不停!”
沈夫人嘀咕般的埋怨:“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都說了不礙事了!”沈元宏笑說,“再兩個月,就徹底好了!阿茴,父親知道在四處都在戰事,等父親這腿徹底好了,還要再領兵去打仗。”
沈元宏笑,好像已經見到了自己重回戰場時的情景。雖已年邁,半生戎馬,斷腿困于宅中就是對武將最大的殘忍。
父親年紀大了,沈茴哪里舍得父親再上戰場,是瞧父親的模樣,沈茴也不說掃興的話,笑說:“好呀,到時候還要父親幫我呢。”
沈元宏笑,對自己的夫人說:“你阿茴,你再你自己的覺悟!”
沈夫人嘆,瞪他眼,轉頭去,不理他了。想來,平日里沈元宏已經說許多次想要重回戰場,而沈夫人是不大意的。
飯菜件件端上來,人不講究俗禮,邊吃東西邊閑談。大多時候都是姥姥和沈茴在說話,沈元宏夫『婦』兩個笑在旁。
丫鬟端上來蓮子羹,蕭老太太嘗了口,忽然問沈茴:“小光今天怎麼沒跟你回來?”
她記得裴徊光也喜歡吃甜食,記得的蔻蔻分給裴徊光的那半碗蓮子羹。
沈元宏臉上堆滿的笑,再次散了散。
“他有事情要做,晚上會來。”沈茴答話。
“哼。”沈元宏冷哼。
蕭老太太笑瞇瞇地說:“賢婿啊,你是不是又想吃辣子雞了?”
沈元宏窒,偏又不向老人頂嘴。
沈茴用公筷夾了塊父親愛吃的紅燒肉給他。沈元宏這才重新有了笑臉。
用飯,沈茴整個下午都陪姥姥說話。直到傍晚時分,府里的下人稟告蕭的兩位公子到了。
蕭材和蕭林身喪服邁進廳中,見沈茴也在,愣了下,不像往日那樣說話,規規矩矩地行大禮。
“兩位哥哥別折煞我,自己中,不要那些虛禮。”沈茴急忙蹙眉說。
蕭林和蕭材這才笑了,個夸沈茴出落得越來越好,個夸沈茴事越來越大。
“表妹不知道,在走哪兒都到表妹的大名了。臨出門前,還見大堂兄的閨女向她父親嚷不想學女紅,要去學堂讀書,嚷嚷長大了也要像表妹你樣干大事!”
“表妹,如今是不是很忙?不管怎麼忙,都要多注意休息,萬不逞強,身體為重。”
沈茴笑與他們說話,就好像還在江南時樣。
老太太問:“牧郎的喪事都安排妥當了?”
蕭林和蕭材答話,說蕭牧的后事。
“惜這孩子年紀輕輕還沒成就沒了。”蕭老太太嘆,“罷了罷了,亡于疆場也算為國捐軀立了功名。”
沈茴沉默地坐在旁。
所有人都以為蕭牧死在戰場上,就連他的人也不知曉他的戰死就是簫的金蟬脫殼。至于后來蕭牧“死而復生”,殺了蔓生、幫簫擄走她,又企圖擄阿姆殺啞叔……乃至身死的事情,更是無人知曉。
罷了,就讓他帶戰死的名聲去吧。
沈茴垂下眼睛,神情有些失落。她又想蔓生了,那個總是話不多的姑娘臨死前望她,最后說的話是讓她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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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來時,裴徊光到了沈府,來接沈茴。
沈茴依依不舍地向姥姥告別。